何雨柱蹲在山坳里,裤腿卷到膝盖,沾着的泥点子被汗水浸得发暗。眼前这丛野葡萄长得真疯,藤蔓缠着老树干爬了半人高,紫黑色的果子挤成一串串,像被人撒了把紫玛瑙,沉甸甸地坠着枝条,稍微一碰就往下掉,砸在地上“噗”地溅开点甜汁。
“这玩意儿,能酿酒不?”他摘了颗放进嘴里,皮一咬破,酸甜的汁水就涌出来,带着点涩味,却比供销社卖的葡萄酒烈多了。咂咂嘴,核吐在手心,他忽然想起娄晓娥她爸——娄工。那老头是厂里的工程师,前阵子帮他修好了食堂的蒸箱,还画了张图纸,标注得清清楚楚,比说明书还管用。当时就说要谢人家,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就它了。”何雨柱撸起袖子,往竹筐里摘。葡萄熟得正好,紫得发黑,手指一碰就掉,不一会儿就摘了半筐。汁水流在手上,黏糊糊的,风一吹凉丝丝的,倒比擦了肥皂还提神。他特意挑那些没虫眼、长得圆溜的,心里盘算着:得洗干净了,再找王大爷借个陶缸,让他老伴帮忙酿——王大爷家老婆子年轻时在酒厂待过,说过酿酒得用老法子,加曲、封缸、晒太阳,一步都不能错。
正摘得欢,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动静。何雨柱猛地回头,见是二柱子,手里拎着个鸟笼,笼里的画眉扑腾着翅膀,见了他就咧开嘴笑:“柱哥,你这摘葡萄呢?够不够哥们儿分点?”
“一边去,这有正经用。”何雨柱笑骂着踹了他一脚,“刚掏完鸟窝?小心让你爸看见,又得赏你一巴掌。”
二柱子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往筐里瞅了瞅:“哟,这葡萄够黑的,酿酒吧?我爷说野葡萄酿酒烈,喝着带劲。对了,娄工家是不是就爱喝两口?前儿见他拎着个酒瓶,说是闺女从上海捎的,宝贝得跟啥似的。”
何雨柱心里一动。可不是嘛,上次去娄工家送蒸箱零件,见他家柜上摆着个玻璃酒瓶,标签都磨掉了,娄工说那是“女儿红”,舍不得喝,得等娄晓娥结婚时才开封。这么一想,自己酿的野葡萄酒,虽说比不上上海货,可胜在新鲜,又是亲手摘的,心意到了就行。
“少打听。”何雨柱把筐往肩上一扛,沉甸甸的压得肩膀往下沉,“回家告诉你爷,晚上去你家借陶缸,让你奶受累,帮我酿两天。”
“得嘞!”二柱子颠着鸟笼跑了,画眉的叫声顺着风飘过来,倒添了点野趣。
酿葡萄这活儿,比何雨柱想的麻烦。
王大爷家的陶缸摆在院里的老槐树下,缸底还留着去年酿枣酒的酒香。王大妈戴着蓝布头巾,指挥着他往缸里倒葡萄,得先把烂的挑出去,再用井水淘三遍,“葡萄皮上有白霜,那是好东西,别搓太狠,留着发酵用”。
“记住了,”王大妈一边往缸里撒酒曲,一边念叨,“一层葡萄一层曲,用手压实了,别留气口,不然酿出来是酸的,跟醋似的。”她的手糙得像老树皮,却比谁都灵巧,撒曲的时候匀得很,一点都不浪费。
何雨柱蹲在旁边学,手往缸里一按,葡萄“噗”地爆开来,汁水流得满手都是。王大妈见了就笑:“傻小子,戴个手套啊,这汁沾手上,洗半天都洗不掉。”
他嘿嘿笑着不说话,心里觉得这黏糊糊的手感挺实在。就像小时候帮妈和面,面团沾在手上,妈总说“沾手才好,说明面发得透”,现在这葡萄汁沾手,倒有了点同样的暖意。
封缸时,王大妈找了块厚布,蘸了米汤糊在缸口,再用绳子勒紧,“这叫‘封泥’,得让太阳晒着,晒够七七四十九天,开封时保证香得能把胡同里的狗都招来”。
何雨柱看着缸口被晒得发亮的布,心里盼着日子过得快点。***四十九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期间,他没少往娄工家跑。有时是送食堂新做的酱肉——娄工说这肉炖得烂,适合他那没牙的老伴;有时是捎两斤新磨的玉米面,娄工家的锅总爱糊底,玉米面细,熬粥不糊。娄工每次都留他喝茶,俩人坐在葡萄架下,听着蝉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小何啊,”娄工呷了口茶,指着桌上的图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