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们巡逻的脚步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声,混在一起,成了这灾荒年月里难得的安稳声响。贺峻霖躺在麦堆边,听着这些声音,心里踏实了不少——只要麦子在,大家就有盼头。
天刚蒙蒙亮,东方才泛起一点鱼肚白,晒谷场里突然响起刘双喜的喊叫声,那声音里满是惊慌,一下子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麦堆被偷了!快来人啊!麦堆被偷了!”
贺峻霖猛地惊醒,一骨碌爬起来,顾不上揉眼睛,就往麦堆跑。跑到跟前一看,他心里“咯噔”一下——最大的那堆麦子缺了个大角,黄澄澄的麦粒少了一大片,露出底下的麦糠。之前画的草木灰圈被踩出一道凌乱的印子,地上还留着几个沾着麦糠的布鞋印,旁边掉了根磨破的麻绳,显然是用来捆麦袋的。
乡亲们被喊声惊醒,纷纷涌到晒谷场。李大叔挤到麦堆前,看着缺角的麦子,急得直拍大腿,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可是救命的粮啊!是谁这么缺德,连救命粮都偷!”刘双喜蹲在地上,抓着地上的麦糠,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大腿:“都怪俺,是俺没好好护着麦堆,遭了贼!俺对不起大家!”
战士们立刻戒备起来,手按在腰间的枪上,警惕地看着四周。贺峻霖蹲下来,仔细查看地上的脚印,他发现脚印的尺寸偏大,纹路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经常走土路磨出来的。脚印朝着村东的方向,而且印子很连贯,没有杂乱的痕迹。他站起身,对冯团长说:“冯团长,是对村里路熟的人,看脚印的方向,可能是邻村的——要是外乡人,不会这么清楚路。”
冯团长皱着眉,目光扫过躁动的人群,伸手按住想往前冲的乡亲,声音沉稳有力:“大家别慌!脚印没散,能追回来!”他立刻分起了任务,“贺峻霖,你带张建军、李铁牛、王浩三名战士,顺着脚印追查,务必把麦子追回来;刘花,你留下照看村里的老人和孩子,别让他们受惊吓;剩下的人,守好剩余的麦子,不准再出半点差错!”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先把麦子追回来,再论对错,别乱了人心!这时候,咱们得拧成一股绳!”
贺峻霖带着三名战士,顺着脚印往村东走。脚印在土路上很清晰,偶尔遇到岔路,也能很快找到方向。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远远看见村东头的破庙——那庙年久失修,屋顶漏了好几个洞,院墙也塌了一半,平时很少有人去。
还没走到庙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带着委屈和饥饿。贺峻霖给战士们递了个眼神,几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推开虚掩的庙门。
庙里的景象让他们愣了一下:邻村的老陈头正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半袋麦子,袋子口敞着,散落出几颗麦粒。他的小孙子——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攥着几颗生麦粒,往嘴里塞,小脸蹭得满是麦糠,哭得满脸是泪:“爷爷,我饿……还要吃……”
老陈头听见开门声,猛地抬头,看见穿着军装的贺峻霖等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慌忙把麦袋往身后藏,可刚一动,就没力气地瘫坐在地上。等贺峻霖走到跟前,老陈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同志,俺错了!俺不是故意偷麦子的!俺村今年颗粒无收,娃已经三天没吃饱饭了,昨天夜里实在没办法,才……才偷了半袋麦子……”
贺峻霖看着孩子可怜的模样,心里软了一下,但还是皱着眉问:“麦堆缺了三四袋,剩下的麦子呢?你只偷了半袋?”
老陈头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低着头说:“是……是俺村的李四。昨天夜里,俺准备去偷麦子的时候,遇上了他。他说‘冯家堡的麦子多,当兵的守不过来,多偷点能换钱’,还说要跟俺一起去。后来,俺背不动,偷了半袋,他拉走了三袋,说要往镇上的粮贩子那去,换点钱买东西……”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脚步声,冯团长带着李大叔等几个乡亲赶了过来。原来,冯团长担心贺峻霖等人遇到危险,安排好村里的事,就带着乡亲们跟了过来。
李大叔一进庙,就认出了老陈头,他叹了口气,走上前把老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