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黑松沟的平安。有时候,他会坐在山口的石头上,掏出吴新辉给他的那片薄荷,放在鼻子下闻闻——清清凉凉的味道,总能让他想起泾河岸边的芦苇荡,想起那两个没回来的同志。
贺峻霖还是每天拄着拐杖在村里转,路过晒谷场时,会停下来看看王世天带着后生们练兵。后生们的动作比以前更熟练了,枪声也比以前更稳了。有次穆斌问:“贺叔,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帮同志们啊?”贺峻霖望着山口的方向,笑着说:“快了,等麦子熟了,等山花开了,总有需要咱们的时候。”
陈静则在村西头种了片止血草,绿油油的叶子在风里晃,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她每天都会去浇水,有时候会坐在草边,想起给战士们换药时的场景,想起他们说“谢谢”时的模样。她总觉得,这些草长得越旺,就越能对得起那些在战斗中流血的同志。
转眼到了冬天,黑松沟下了第一场雪。吴新辉和贺峻霖坐在火塘边,烤着红薯,聊着蒿店的事。吴新辉说:“等明年春天,咱们再去泾河岸边看看,给周同志和小马同志烧点纸。”贺峻霖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个小本子,翻开写着名字的那一页,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会的,咱们都得去。”
火塘里的红薯烤得滋滋响,香味飘满了屋子。窗外的雪还在下,把黑松沟盖得一片洁白,像是在为那些逝去的同志,铺一条干净的路。狗娃趴在窗边,看着雪花落在麦苗上,心里忽然想起李艮临走时说的话——“革命总会成功的”。他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想着: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像周同志、小马同志那样,做个能保护大家的人。
黑松沟的夜很静,只有雪落在屋顶的声音,和火塘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这些声音,伴着黑松沟的人,走过一个又一个日夜,也记着那些在泾河岸边的策应里,留下的热血与信仰——它们像田埂上的麦苗,像后山的止血草,在岁月里慢慢生长,等着春天,等着胜利,等着有一天,能让所有人都笑着,说出那些藏在心里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