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点东西,看你这脸色,再不吃东西可真要垮了。”
刘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给小念安系好扣子。小念安醒了,看到妈妈,眼神里带着一丝依赖,乖乖地任由她摆弄。
“叔,”刘花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坚定,“我想回平凉一趟,去找我爹娘。”
王小英和随后进来的刘双喜都是一愣。刘双喜皱了皱眉:“平凉离这儿可不近,一路上兵荒马乱的,你带着念安一个女人家,太危险了。”
“我不怕,”刘花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我离开家四五年了,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峻霖不在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们,也想让他们看看念安。”
她顿了顿,看着桌案上贺峻霖的旧褂子,声音低沉地说:“这也是峻霖的心愿,他说过,要陪我回平凉的。现在,我替他去完成。”
王小英看着刘花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们也不拦你。只是路上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大意。”
刘双喜也点了点头:“我这就去给你打听一下沿途的路线,看看哪里安全,哪里有红军的联络点。你放心,有咱们乡勇队的弟兄们在,就算遇到难处,也能有人照应。”
刘花感激地看着他们:“谢谢五妈,谢谢叔。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照顾。”
“傻孩子,说这些干什么,”王小英握住她的手,眼眶又红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要是在平凉安顿好了,就捎个信回来,让我们放心。要是……要是在那边待不惯,就回来,黑松沟永远是你的家。”
刘花点了点头,泪水又忍不住涌了上来,这一次,却是感动的泪。在这个悲痛欲绝的时刻,是黑松沟的乡亲们给了她温暖和支撑,让她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刘花开始收拾行装。她没有多少东西,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贺峻霖的旧褂子和那根枣木拐杖,还有王小英和乡亲们凑的一些干粮和零钱。她把贺峻霖的贴身信物——一块磨得发亮的铜制怀表,仔细缝进了小念安的衣襟里。那是贺峻霖参军时留下的,他说过,等革命胜利了,就用这块怀表给她和念安计时,过安稳日子。
乡亲们听说刘花要回平凉,都纷纷赶来送行。赵春燕给她塞了一篮子自己腌的咸菜,哽咽着说:“花姐,路上带着,下饭。到了平凉,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念安。”
村里的张大爷拄着拐杖,给她送来了一双新做的布鞋:“丫头,山路难走,穿这双鞋舒服。告诉你爹娘,黑松沟的乡亲们都记着他们的好。”
刘花一一谢过乡亲们,把东西都收好。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想到就要离开这片埋葬着贺峻霖的土地,离开这些淳朴善良的乡亲,她的心里充满了不舍。可她知道,她必须走,为了自己,为了念安,也为了贺峻霖。
出发的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黑松沟的村口站满了送行的人。刘花抱着小念安,穿着王小英给她缝的新衣裳,脚上穿着张大爷做的布鞋,站在人群中,深深鞠了一躬:“乡亲们,谢谢你们这些年的照顾。等局势稳定了,我一定会回来看看你们,看看峻霖。”
“一路保重啊!”
“照顾好念安!”
“遇到难处就找红军!”
乡亲们的叮嘱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关切。刘双喜把一张画着路线的纸条交给她:“这上面标着安全的路线,还有几个红军的联络点,遇到危险就去那里求助。吴新辉他们跟着红军走了,我已经托人给他们带了信,让他们沿途多留意,要是能遇上,也好有个照应。”
刘花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含泪点了点头。
小念安趴在刘花的肩头,看着村口的乡亲们,又看了看远处的山峦,突然问道:“妈妈,我们要去哪里?爸爸会在那里等我们吗?”
刘花的心一痛,强忍着泪水,温柔地说:“我们去看外公外婆,等看完他们,我们就去找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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