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还有咱们黑松沟的乡亲,都记着他的好呢。”
她顿了顿,回忆起过往的点滴:“你忘了?前年山里闹旱灾,颗粒无收,是峻霖拄着拐杖,领着乡亲们翻了几座山,找到那处隐蔽的山泉,才救了大家;去年国民党的乡丁来抢粮,是峻霖带着乡勇队的弟兄们,拼死护住了咱们的粮仓。他心里装着的,从来都不只是自己的小家啊。”
刘双喜也跟着说道:“是啊,峻霖自小就有志气。他腿不好,可从来没怨过谁,反而比旁人更能吃苦,更有骨气。他跟着红军干革命,就是盼着有一天,天下太平,再也没有战乱,再也没有欺压,咱们的孩子能安安稳稳上学,能吃饱穿暖。他是为了这个才牺牲的啊。”
刘花沉默了,眼泪还在流,可哭声却渐渐小了下去。她想起贺峻霖每次出门前,总会摸着她的头说:“花,等革命胜利了,我就带你和念安去平凉,去看看你爹娘,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想起他夜里对着地图,眼神坚定地说:“只要红军能顺利北上,咱们吃点苦不算什么。”想起他抱着念安,笑得一脸温柔:“娃子,以后你要做个有担当的人,保护妈妈,保护这片土地。”
那些过往的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可如今,那个承诺要给她幸福的人,那个盼着革命胜利的人,那个想看着儿子长大的人,却永远地离开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念安,孩子哭累了,趴在她的肩头睡着了,小眉头还紧紧皱着,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珠。刘花伸出手,轻轻抚平儿子的眉头,指尖划过他柔软的脸颊,心里一阵酸楚。孩子才三岁,还这么小,就没了爸爸,以后她该怎么独自抚养他长大?该怎么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英雄?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松沟的山风呜呜地吹着,像是在为逝去的英雄呜咽。王小英把粥热了又热,劝了刘花一遍又一遍,可她始终一口未动。她就那样抱着贺峻霖的旧褂子,抱着熟睡的小念安,坐在炕沿上,从午后坐到黄昏,又从黄昏坐到深夜。
眼泪哭干了,喉咙哭哑了,眼睛红肿得几乎睁不开,脸上的泪痕结了痂,又被新的泪水打湿。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头也阵阵发晕,可她却不愿意躺下,仿佛只要这样坐着,就能等到贺峻霖回来。
夜深了,小念安在睡梦中哼唧了一声,含糊地喊了一句“爸爸”。刘花的心猛地一揪,泪水再次涌了上来。她低头看着儿子,又看了看桌案上贺峻霖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粗布衣裳,拄着拐杖,笑得一脸坦荡。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山峦。那里,是平凉的方向。她离开家已经四五年了,自从嫁给贺峻霖,跟着他在黑松沟扎根,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爹娘的模样,在记忆里渐渐模糊,只记得父亲憨厚的笑容,母亲温柔的叮咛。
这些年,战乱不断,交通阻隔,她不知道爹娘是否还安好,不知道平凉老家是否还在。以前,贺峻霖总说,等局势稳定了,就陪她回去看看。可现在,他走了,这个承诺,再也无法实现了。
“爹,娘……”刘花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没来看你们……你们还好吗?”
突然,一个念头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她要回平凉,她要去找爹娘。贺峻霖不在了,黑松沟的天好像塌了一半,她心里的悲痛无处安放,她想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想在爹娘身边寻求一丝慰藉。更何况,她也想让爹娘看看念安,看看他们的外孙。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抑制。她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她要好好活着,带着念安活着,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贺峻霖,为了他未完成的心愿。
鸡叫头遍的时候,天蒙蒙亮了。王小英端着早饭走进来,看到刘花已经起身,正坐在桌前,笨拙地给小念安穿衣服。她的眼睛依旧红肿,脸色苍白得吓人,可精神却比昨天好了一些。
“花,你终于肯起来了?”王小英惊喜地说道,把早饭放在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