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的夏天,阳光依旧慷慨,只是小镇的空气里,多了一丝属于繁华的浮躁。
躺平堂的院子里,那把磨得油光发亮的躺椅上,陈玄雷打不动地占据着最佳的光合作用位。时光仿佛在他身上按下了暂停键,除了身上的T恤换了个新的印花图案,一切都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
院子里的葡萄藤爬满了架子,投下浓密的绿荫。林晚晴正拿着一把小剪刀,细心地修剪着枝叶。她的商业版图早已从小镇扩张到了京城,甚至开始涉足海外,但只要回到这个小院,她就只是那个喜欢给丈夫泡茶、打理花草的妻子。
角落的书桌前,一个穿着民国学生装的纤细身影正在奋笔疾书。那是被收编的笔仙,如今是躺平堂的金牌代笔,字迹清秀,效率极高,正在处理从玄学公园转过来的“远程占卜”订单。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岁月静好这个词,仿佛就是为这个小院量身定做的。
直到那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套装,但衣服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像是挂在衣架上,撑不起半分气场。曾经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干枯发黄,随意地挽在脑后。她脸上那层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眼窝深陷的憔??悴和如影随形的灰败之气。
她就那么站在门口,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雕像,呆呆地望着院子里那个躺在椅子上的男人。阳光落在她身上,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透明和脆弱。
林晚晴最先注意到来人,她修剪枝叶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她认出了这张脸,或者说,认出了这张脸三年前的轮廓。
那时的她,娇俏、明媚,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用最尖刻的语言咒骂着自己的丈夫是江湖骗子。
笔仙也停下了笔,她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悲伤和绝望,如同潮水般从门口涌来,让院子里的空气都变得黏稠。
只有陈玄,仿佛毫无所觉,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女人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林晚晴以为她会就这么转身离开。终于,她迈开了步子,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却发不出清脆的声响,只有沉闷的拖沓。
她走到离躺椅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陈大师……”
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干涩而沙哑,和三年前那娇柔甜腻的嗓音判若两人。
陈玄的眼睫毛动了动,算是回应。
林晚晴放下剪刀,走了过来,声音放得很轻:“这位女士,你需要帮忙吗?”
女人没有看她,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玄。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嘴唇哆嗦着,又说了一遍:“陈大师,我……我找您。”
“嗯。”陈玄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依旧没睁眼,“算命三百,不还价。”
这句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女人强撑的最后一丝伪装。她的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压抑了许久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了出来。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着泪,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林晚晴心头一酸,想上前去扶,却被陈玄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让她哭。有些事,憋在心里,会死人的。
哭了不知多久,女人的抽泣声渐渐平息。她抬起头,那张被泪水冲花了的脸上,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怨毒,只剩下死灰般的麻木。
“你说对了。”她喃喃道,“你全都说对了。”
她开始讲述,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们回去的第二天,就去领了证。阿哲说,要用最幸福的生活,来打你的脸。”
“他拿着我给他的钱,开了公司。他说我的命格旺夫,是玉堂金马,我们俩加在一起,天下无敌。第一个项目,是投资电影,他说他看好那个导演,结果……电影连上映的机会都没有,几千万打了水漂。”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