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的故事,随着那列南下的火车,暂时驶离了小镇的视线。
躺平堂的院子,在经历了砸镜子、指点迷津等一系列喧嚣后,又恢复了它独有的,一种近乎于凝固的宁静。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湿润的空气里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陈玄换了个新淘来的竹制躺椅,据说用的是生长了三十年的金丝楠竹,躺上去清凉透骨,特别适合夏日午睡。
他正闭着眼,手里把玩着两颗光溜溜的文玩核桃,不是为了盘出什么包浆,纯粹是觉得那核桃在掌心滚动的声音,比任何安眠曲都更容易催人入梦。
林晚晴则坐在石桌旁,面前摊开着一叠厚厚的报表。玄学公园的游客量屡创新高,尤其是“五行药膳”餐厅,已经火爆到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她正和财务团队核对上一季度的营收,纤细的手指在计算器上按得飞快,眉眼间满是现代职业女性的干练与专注。
一个在人间烟火里运筹帷幄,一个在红尘俗世外昏昏欲睡。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名为“生活”的画卷。
就在这时,院门口探进来两个脑袋。
那是一对夫妻,看着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男人穿着熨帖的商务衬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手腕上露出的名表在晨光下闪着低调的光。女人则是一身剪裁得体的连衣裙,妆容精致,手里提着一个新款的名牌包。
从外表看,这是典型的城市中产精英,体面,优渥,是无数人羡慕的对象。
可他们此刻的表情,却与这份体面格格不入。
两人在门口踟蹰着,像两只受了惊的鹌鹑,想进来,又不敢。
“你先进去。”女人压低了声音,用手肘轻轻捅了捅身旁的男人。
男人皱了皱眉,扶了扶眼镜,同样用气音回敬:“为什么是我?这地方不是你非要来的吗?神神叨叨的。”
“我神叨叨?”女人的音量瞬间提高了一个八度,但又立刻警觉地压了下去,变成一种尖锐的耳语,“张志远,你摸着良心说!昨天是谁因为我烧的排骨咸了一点,就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的?是谁说这个家压抑得像个高压锅,多待一秒钟都想爆炸的?”
男人被噎了一下,脸涨得有些红,辩解道:“我那是工作压力大,随口一说。再说了,排骨确实咸了,还不让人说了?”
“是,你压力大,你最有理!”女人气得胸口起伏,“那你现在就回去工作啊,来这里干什么?来看我一个人丢人现眼吗?”
两人的争吵虽然刻意压低了音量,但在寂静的清晨里,依旧像两只苍蝇,嗡嗡地飞进了院子。
林晚晴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无奈地看向门口那对还在“交战”的夫妻。
而躺椅上的陈玄,眉毛已经不耐烦地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手里那两颗核桃的滚动声,停了。
最终,还是女人占了上风。她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自己先进了院子。男人则一脸不情愿,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表情仿佛不是来求助,而是来上刑的。
“请问……陈大师在吗?”女人走到石桌前,看到林晚晴,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林晚晴指了指那把躺椅。
女人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当看到那个比自己丈夫还年轻,此刻正一脸起床气地看着天花板的男人时,她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他……就是陈大师?”
不等林晚晴回答,她身后的丈夫张志远已经没好气地开了口:“我就说不靠谱吧。你看这年纪,还没我大呢。八成又是个网络包装出来的网红。”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院子里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志远,你闭嘴!”女人又急又气,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张志远梗着脖子,“我们俩都是名校毕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跑来相信这个?你看看他,躺在那里,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