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中格外清晰。
李三笑低着头,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剧烈喘息。新生的白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他布满血污的脸颊,也遮住了那双瞬间通红的、死死压抑着滔天情绪的眼睛。
怀里的豆子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李三笑猛地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孩子揉进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胸膛里取暖。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用那只沾满泥污血渍的手,极其轻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拍抚着豆子瘦小的、滚烫的后背。
一下。 又一下。 动作笨拙。 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
洞口外,最后一缕暮光彻底被深沉的黑暗吞没。冰冷的海风呜咽着灌进来,吹动李三笑满头的银丝,也吹动他怀里蝶梦簪残留的、微弱的温热。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狭窄的洞穴。只有几缕微弱的星光,艰难地穿过洞口的缝隙,吝啬地洒落下来,勾勒出洞内几个蜷缩身影的模糊轮廓。
李三笑靠着冰冷的岩壁,怀里紧紧抱着烧得滚烫的豆子。丫丫依偎在柱子怀里,已经疲惫地睡去,小小的身体偶尔因为噩梦而轻微抽搐。柱子抱着丫丫,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却又强撑着不敢睡死,时不时惊恐地抬头望向黑黢黢的洞口方向。
死寂。 只剩下豆子粗重艰难的呼吸声,还有洞外永无止境的海浪拍岸声。
李三笑一动不动。后背的伤口因为姿势压迫,传来阵阵闷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所有的力气,似乎都集中在了怀里那个小小的、滚烫的生命上。每一次豆子艰难的吸气,都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心口。
他低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努力聚焦,看着豆子烧得通红的小脸。星光微弱,却足以照亮孩子额前被汗水浸透的碎发,还有那紧蹙的、带着痛苦的小眉头。
像谁? 像地窖里那些饿得直哭的孩子… 像最后被推上船时,死死抓着他衣角不放的孩童… 像…苏小蛮挡在妖爪前,回头望他那一眼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对生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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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空洞感猛地攥住了李三笑的心脏!怀里蝶梦簪的滚烫,此刻也仿佛被这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冻结,变得冰冷死寂。
‘小蛮…’一个无声的呼唤在他灵魂深处震颤,‘我…护不住…连个孩子都…’
就在这时—— “冷…娘…冷…”豆子烧得迷迷糊糊,无意识地发出细弱的呓语,小小的身体在李三笑怀里蜷缩得更紧,像只寻找温暖的小兽。
李三笑浑身剧震!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豆子冰凉的小手塞进自己同样不算温暖的怀里,试图用体温去焐热。粗糙的下巴无意识地蹭了蹭孩子滚烫的额头。
“冷?”他嘶哑地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承诺,“抱紧点…本大侠这块‘暖炉’…管够…”他顿了顿,像是在说服孩子,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等天亮了…给你买最厚的袄子…裹成球…再买十个暖手炉…揣怀里…”
黑暗无声。 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冲刷着岩石。 李三笑抱着孩子,维持着这个近乎僵硬的姿势。时间在极致的疲惫和绝望中变得粘稠而漫长。后背的伤口麻木了,冻伤的四肢也麻木了,唯有心口那片被孩子呓语撕开的空洞,在无声地淌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只是一瞬。 怀里的豆子,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双紧闭的眼睛,艰难地掀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涣散的瞳孔在黑暗中茫然地转动,最终,对上了李三笑俯视下来的、布满血丝的眼。
孩子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气若游丝,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叔…”
李三笑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他的心脏,又顺着脊椎炸开后脑!怀里那半截冰冷的蝶梦簪,毫无征兆地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暖意!
他布满血污和冻伤的脸上,表情瞬间凝固,然后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