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三笑没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龟裂的地平线,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怀里蝶梦簪冰冷的触感紧贴着心口,那股残留的微弱温热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刺骨的寒。
他喉咙里滚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嘶哑低语,带着铁锈和血的味道: “小蛮...你看见没...老子...没弄丢...”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吸进胸腔,牵扯得全身伤口剧痛。他猛地转身,动作大得几乎带起一阵风!锈刀刀尖拖过沙地,刮出刺耳的噪音。
“走!”他嘶吼,不再看地上跪着的妇人,也不看柱子脸上的泪,拖着那只麻木沉重的伤腿,一步深一步浅,朝着未知的前方,踉跄着迈开脚步。
新生的白发在身后拉成一道仓皇的银线,沾满血污泥垢和黑灰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背上空荡荡的,怀里也空荡荡的。只有腰间那把裹着血布、刻着“蛮”字的锈刀,随着他踉跄的步伐,刀尖一下一下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哒...哒...”声。
柱子连忙背起丫丫跟上。丫丫伏在柱子背上,小手环着他的脖子,大眼睛怯生生地回望。土坡下,那妇人依旧跪在原地,紧紧抱着豆子,额头抵着沙土,瘦小的身体蜷缩成一个卑微的剪影,在灰暗的天幕下,一动不动。
李三笑走得很快,几乎是在小跑。每一次迈步,左手的剧痛和后背的灼伤都像无数把钢锉在刮磨他的神经。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前方,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通红的眼睛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空洞和疲惫。
“叔...”丫丫细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豆子...有娘了...”
李三笑脚步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用手里的锈刀狠狠杵地,才稳住身形。布满冻疮裂口的手掌死死攥住粗糙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嗯。”他喉咙里滚出一个极其短促、几乎听不见的音节,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拖着那把沉重的“开路”,继续向前。
风吹得更猛了,卷起漫天黄沙,迷得人睁不开眼。李三笑新生的白发沾满了沙尘和凝固的血痂,狼狈地贴在额角、脸颊。他抬起那只乌黑发紫的左手,胡乱抹了把脸,沾了一手混着血泥的沙粒。
“柱子,”他嘶哑地开口,声音混在风沙里,“还有...干粮没?”
柱子连忙在怀里摸索,掏出一小块比石头还硬、沾着沙子的黑馍:“哥...就...就剩这点渣了...”
李三笑看也不看,一把抓过那块硬馍,塞进嘴里,用尽力气狠狠一咬!
“嘎嘣!” 坚硬的馍块几乎硌碎他的牙!混着沙粒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
他用力咀嚼着,混着血沫和沙子,艰难地往下咽。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风沙笼罩的、无边无际的荒凉,嘶哑的声音混着风沙,像是在回答柱子,又像是在质问这片该死的天地: “渣...也比西北风...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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