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点啥?”塌陷的左肩微微起伏,黑亮的眼睛望着李三笑僵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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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笑杵在坑边。残光吝啬地涂抹着他新生的、刺眼的白发,染上一层凄厉的血色。沾满蛇血污泥的脊梁挺得像一杆插进坟头的铁枪。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空荡荡的浅坑,视线却像是烧穿了时光,死死烙在临安城西市那条喧嚣吵闹的巷子,烙在那个叉着腰、揪着他耳朵骂他无赖的碎花布裙身影上,烙在慈幼堂冲天烈焰前,白衣染血、回眸望来的最后一眼。
那只沾满了凝固血块、污泥和蛇毒污秽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沉重,再次探入怀中。指尖划过贴身藏着的冰冷兽皮(九幽图卷),最终,死死攥住了那半截唯一滚烫的所在——蝶梦簪!
指腹狠狠抠刮着簪身上模糊的蝶翼纹路,力道大得骨节发出“咯咯”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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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他将蝶梦簪拔了出来!沾着汗渍、血污和污泥的簪身,在残阳下折射出微弱却异常顽固的光芒。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如同艰难地吞咽着烧红的炭块,嘶哑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沉闷地砸在死寂的废墟上: “小蛮…” 簪尖悬在空坑潮湿的泥土上方,微微颤抖。 “…这鬼地方…冻得比咱家那漏风的破灶膛还钻骨头缝…” 布满泥污血痂的脸上肌肉抽搐着,像是在努力扯出一个笑,又像是被无形的刀刃凌迟,“…委屈你…先搁这儿躺会儿…等老子…”
话音骤然卡死在喉咙里,像被一只冰冷滑腻的鬼手死死扼住!布满血丝的眼珠猛地圆睁,瞳孔却空洞地扩散开,只倒映着坑底那冰冷的灰烬和焦黑的骨渣。
死寂。只有风穿过断梁的呜咽,如同冤魂的抽泣。
最终,那只沾满污秽的手,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一种斩断退路般的决绝,将蝶梦簪狠狠地、用力地重新摁回心口最贴近皮肉的位置!动作凶狠得像是要把这半截簪子直接钉进自己跳动的心脏里去!空着的左手却猛地暴起,五指箕张,狠狠抓起一把混杂着尖锐碎石和焦黑枯骨的冰冷焦土,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空无一物的浅坑狠狠砸下!
砰!尘土呛人! “躺个屁!”炸雷般的嘶吼撕裂了残阳的死寂,震得断壁上的灰簌簌掉落,“臭丫头…嫌老子腿脚慢赶不上趟是不是?!”他彻底陷入疯魔,那只枯瘦沾满污泥血痂的手疯狂地刨挖着,抓起冰冷的土块碎石,混着额角崩裂伤口淌下的新鲜血丝,不管不顾地砸向浅坑!“老子这就走!这就去砸烂那贼老天的乌龟盖子!活剥了那帮天魔崽子的皮!!” 土石如同泄愤般飞溅,空坑迅速被掩埋、填平,最终堆起一个低矮、简陋却又刺目锥心的土丘。
柱子吓得死死搂住丫丫,缩在一截摇摇欲坠的断墙后面,连气儿都不敢喘。石磊沉默地攥紧拳头,塌陷的左肩肌肉虬结绷紧得像块铁砧,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映着李三笑在残阳下癫狂填土的背影,和他沾满泥血、在呼啸的寒风中剧烈颤抖的白发。
最后一捧沉重的、带着棱角碎骨的泥土,狠狠砸在坟丘尖上。 李三笑猛地佝偻下腰,胸膛像破风箱一样剧烈起伏,汗水混着血水泥污顺着嶙峋的下巴滴落,砸在新坟的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废墟重归死寂,只剩他拉锯般粗重的喘息在灰暗冰冷的空气里艰难地撕扯。
砰啷——!!!!!
一个黑乎乎、豁了口的破酒壶,如同投石机甩出的石弹,毫无征兆地从斜刺里砸了过来,精准无比地轰在李三笑刚刚堆起的坟丘顶上!陶片伴着腥臭刺鼻的劣质酒液四散飞溅,那股子霸道呛人的酒气瞬间冲垮了腐土的腥臭,弥漫开来!
“谁?!”石磊塌陷的左肩肌肉瞬间贲张,整个人如同一张绷到极致的硬弓,“断红尘”森白的骨刃闪电般横在身前,刀尖直指断墙浓重的阴影!柱子更是死死捂住丫丫的嘴,眼珠子瞪得溜圆!
阴影里,倚着半截破墙根的一团“东西”蠕动了一下。破麻袋似的衣裳油腻发亮,黏成一绺绺紧贴着,乱草般纠结成团的白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