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斩断所有犹豫与软弱的决绝,抬了起来。布满血丝、几乎要从干涸眼眶里迸裂出来的眼珠,死死钉向北方那片更浓、更深、仿佛要将最后一丝光线和希望都彻底吞噬的黑暗深渊。沾着污黑血泥的嘴角,肌肉极其艰难地、却异常清晰地向上扯开——
一个狰狞的、带着血腥铁锈味的、仿佛从地狱熔炉里淬炼出来的笑容,在他脸上凝固成形。
“断头饭?”嘶哑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混着掠过断壁残垣的寒风,如同两块锈蚀了千年的刀片第一次被强行磨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 “…老子请它们…吃薪火!管饱管够!!”
话音砸落冻土的瞬间,他猛一转身,再无半分迟疑。布满血污泥垢的脚重重踏过那简陋的衣冠冢旁,沾着污血污泥的断刀“断红尘”被他一把抄起,带着甩脱万斤枷锁的狠劲,“哐当”一声扛在了布满风霜伤痕的肩头!刀锋割裂昏沉暮色,发出低沉的嗡鸣。
石磊塌陷的左肩微微一沉,黑亮的眼睛里瞬间像被擦去了所有迷雾,只剩下磐石般的冷硬和坚定。他沉默地弯腰,背起那个装着所有破烂家当的瘪包袱,拖着那条伤腿,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紧紧跟在那道扛着断刀、白发如燃烧残雪般刺目的背影之后。
柱子慌忙背起已经吓迷糊的丫丫,小跑着跟上,声音带着哭腔的余颤:“叔!磊哥!等等俺们!”丫丫的小脑袋软软地耷拉在哥哥肩头,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烟火…圆子…”
两道身影在前,踉跄的一大一小在后,很快被北方翻涌的无尽灰暗和初降的细碎雪沫吞噬。雪地上,几行歪歪扭扭的脚印,倔强地刺向茫茫北境深处,像是大地裂开的伤口。
“此去——”老酒鬼那如同破锣嘶吼过的声音,不知从哪个幽暗角落幽幽飘来,被呼啸的北风撕扯着,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某种残酷的预言,迅速消散在彻骨的寒冷之中, “——不成擎天骨,莫归葬妻坟!”
寒风卷起地上残留的酒壶碎片,打着旋儿,撞在新垒的坟丘上,发出一声轻响。坟头,几粒被劣酒浸透的泥土,在雪沫中显得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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