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晨风吹过枯草,呜咽着卷走了最后一点话音。那嘶哑低沉的声音,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而是从肺腑最深处,带着血肉和悔恨硬生生抠出来的。抚摸着断红尘狰狞断口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滋啦——! 磨石的推送声再次响起,更加用力,更加急促。冰冷的火星溅得又高又急,如同无声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在灰白的晨光中挣扎着迸溅,又无声湮灭。那柄在粗暴刮擦下刚刚显露一丝寒光的断刃,仿佛也染上了一层决绝的凄厉。
石磊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看着李三笑炭灰和血污也遮掩不了的、瞬间冻结成荒芜死寂的侧脸,心头堵得几乎窒息。他知道,这个话题像一道结了痂又被撕开的伤口,不能再碰了。他咬紧牙关,塌陷捆扎的左肩传来尖锐的刺痛,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点。
“哥…咱…还走吗?”柱子抱着丫丫,声音怯怯的,打破了这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重。
李三笑磨石的动作没有停,甚至连头都没抬,声音恢复了惯有的粗粝沙哑:“不走?等着妖兽闻着血腥味来开席?还是等那冰湖里钻出来的畜生找上门?”他猛地抓起水囊,将最后一点冰冷的溪水狠狠浇在磨砺过的刃口上,“嗤啦”一声,腾起一片混着铁锈腥气的白雾。“收拾东西!石磊,能动弹就别装死!”
石磊艰难地撑起身体,右臂拄着那根充当拐杖的断木,额角冷汗涔涔:“死…死不了!走!”
阳光艰难地穿过厚重的云层,在冻土荒原上投下稀薄的光晕。李三笑拖着“跛腿”在前开路,步伐比往日更加沉滞。磨得锋利了些的断刀“断红尘”插在腰间,冰冷的刀柄硌着皮肉。石磊拄着木棍,每一步都牵扯着左肩钻心的剧痛,脸色惨白得吓人,呼吸沉重。柱子抱着丫丫紧跟在后,小丫头被包裹在厚袄里,只露出一双惊惶的大眼睛,不安地看着周遭荒凉的景色。
心口处蝶梦簪的冰冷指引愈发清晰、沉重,如同一个无形的冰冷路标,固执地牵引着他们穿过枯黄的荒草,越过低矮的风化土丘。寒风卷着砂砾,打在脸上生疼。
不知跋涉了多久,视野前方,一片更为茂密的枯黄灌木丛和低矮的歪脖子杂树林挡住了去路。在那片杂乱植被的掩映下,隐约可见一条被人马踩踏出来的、蜿蜒向内的土路痕迹。
“哥…前面…好像有路?”柱子喘着气,指着那片林子。
李三笑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眯了起来,脚步放缓。他嗅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淡淡的烟火气混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腐腥膻。“小心点。”他声音压得很低,手已然按在了腰间断刀的刀柄上,“跟紧,别出声。”
三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枯黄的灌木丛和低垂的枝条,沿着那条被踩出来的土路往里走。林子并不深,很快前方豁然开朗。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一片被砍伐清理出来的空地上,矗立着一座由粗大原木和粗糙石块垒砌而成的寨门,异常简陋却带着一股蛮横的戾气。寨门两侧竖着削尖的粗木桩,上面挂着的东西,在寒风中微微晃动。
不是兽皮,不是旗帜。
是人!
几具早已看不出生前模样的尸体,如同被风干的腊肉,赤裸着,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褐色,紧紧包裹着骨头,四肢以不自然的扭曲姿态被粗大的铁钩穿透锁骨或脚踝,悬挂在尖利的木桩顶上!空洞的眼窝对着来路,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人。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每具干尸的脚踝骨上,都用麻绳系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由某种小骨头磨成的骨铃。寒风掠过,那些小巧的骨铃便发出阵阵细微、空灵却又无比瘆人的——“叮铃…叮铃……”
声音不大,却穿透寒风,直直钻进人的耳朵深处,带来一股冰寒刺骨的恐惧。
“唔……”柱子怀里的丫丫发出一声本能的、被吓到的呜咽,小身子猛地一抖。柱子自己也是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抱着丫丫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捏得发白,惊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