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白的鬓发被寒风卷起,脚步极其微小地挪动,用自己并不高大的身躯将石磊和柱子挡得更严实些。低垂的眼帘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如同淬了寒冰的毒刺,死死锁定着哨塔上刀疤脸匪徒扣着弩机的手指以及那因狞笑而微微起伏的喉结。
“咱身上就这把捡来的破刀还像个铁器,”李三笑的声音带着近乎谄媚的卑微,弓着背,仿佛要把整个人缩进尘埃里,“大爷您要是瞧得上眼,尽管拿去,权当孝敬您老的茶水钱了!只求您高抬贵手,给条活路,让咱进去讨碗热水暖暖身子就行!”
哨塔上的刀疤脸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浑浊的眼珠在李三笑手中的断刀、石磊肩上渗血的肮脏布条、柱子怀里紧裹着的丫丫身上来回扫视,贪婪和残忍毫不掩饰。那弩箭的寒光在李三笑心口位置徘徊片刻,最终缓缓下移,指向他拖着的“跛腿”。
“呸!”刀疤脸啐了一口浓痰,痰液落在下方的冻土上,瞬间凝结成冰。“几个歪瓜裂枣的丧门星,晦气!滚进来!把刀扔地上!”他手中的弩弓依旧绷紧,显然并未放松警惕,粗嘎的声音带着命令,“寨子里缺刷茅坑的,算你们几个杂碎走运!敢偷懒或者耍花样…”他阴狠地瞥了一眼寨门上悬挂的一具随风晃动的暗褐色干尸,脚踝上的骨铃发出空洞的“叮铃”声,“那就是下场!”
“哎!哎!谢大爷活命之恩!”李三笑点头哈腰,脸上堆着僵硬麻木的假笑,没有半分犹豫,手腕一松,“哐当”一声,断红尘落在地上,溅起几点泥星。他立刻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
“柱子!扶着石头!跟上!低着头!”李三笑头也不回地急促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他率先垂着眼,视线只盯着脚下布满车辙和蹄印的冻土路面,弓着腰,拖着那条“跛腿”,一步步朝着敞开的、透着一股浓重腥膻和汗臭味的寨门挪了进去。
柱子脸色惨白,死死抱着丫丫,腾出一只手用力架住身体摇摇欲坠的石磊。石磊拄着木棍,塌陷的左肩每一次轻微颤动都疼得他眼前发黑,但他咬着牙,学着李三笑的样子,将头深深埋下,只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寨门两侧粗木桩上那些扭曲干枯的“腌肉”影子在寒风中晃动,骨铃声如同跗骨之蛆钻进耳朵。
“走稳点!”柱子感觉到石磊身体的沉重和僵硬,声音发颤地提醒。
“嗯…”石磊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气音。
寨门内,景象比外面更显蛮荒和不堪。粗劣的木屋石棚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地面泥泞不堪,混杂着牲畜粪便和不明污物冻结成的黑色硬块。衣衫褴褛、目光麻木或凶悍的匪徒三五成群,或蹲在墙角啃着硬饼,或围着一个破铁盆烤火取暖。污言秽语和下流的调笑声充斥在空气中,混杂着劣质酒气和排泄物的恶臭。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刀子般落在新进来的四人身上,尤其在看到柱子怀里明显是女童的轮廓时,响起几声猥琐的嗤笑。
一个身材干瘦、三角眼、腰间别着根油腻皮鞭的匪徒晃了过来,目光扫过李三笑枯瘦的身板和石磊萎靡的状态,又嫌弃地瞥了一眼柱子怀里脏兮兮的丫丫,最后落在李三笑那张布满污垢却难掩轮廓的脸上,三角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疤爷发话了?”三角眼用皮鞭杆捅了捅李三笑的肋骨,力道不小。
李三笑身体微微一晃,脸上那麻木卑微的笑容更盛:“是,是…疤爷心善,赏我们兄弟一口饭吃,让…让刷茅坑…”
“嗤!”三角眼不屑地冷笑,“心善?那是缺几个不怕臭的牲口!”他皮鞭一指远处寨子西北角,“看到没?那三个挨着的破棚子!屎尿都漫出来了!往后就是你们的窝棚!天亮前,把那三个坑给我刷得比狗舔过还干净!敢剩一点渣滓…”他手腕一抖,皮鞭在空中甩出一个脆响,带着威胁的哨音,“老子抽掉你们一层皮!”说完,他不再理会,转身朝着一个冒着炊烟的石屋走去。
李三笑默默捡起地上的断红尘,插回后腰,低着头领着石磊和柱子,在诸多戏谑、贪婪、漠然的目光注视下,朝着那恶臭最浓烈的角落挪去。心口处的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