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下掉。
石磊依旧死死抱着昏迷的李三笑,塌陷的左肩早已痛得麻木,完好的右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不停颤抖。他低头看着李三笑腹部那个恐怖的、被生生剜开又烧灼过的创口,看着那张惨白如纸、连昏迷中都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的面孔,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惧、悲伤和某种无法言喻怒火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
“哥…”他嘶哑地低唤着,黑亮的眼睛里滚下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在李三笑染血的白发上。
就在这时,他抱着李三笑的右臂内侧,刚才被李三笑在剧痛中无意识狠狠掐住的位置,传来一阵奇异的温热感。石磊下意识低头看去。
在李三笑手指深陷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深紫色的、几乎要渗出血丝的瘀痕。但这瘀痕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变淡、消散!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正顺着那片皮肤,丝丝缕缕地渗入他酸胀欲裂的手臂筋肉深处,驱散着疲劳和痛苦…
石磊愣住了,茫然地看着自己手臂上那正在悄然变化的瘀痕。
不知昏迷了多久,李三笑是被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唤醒的。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黑暗的海面,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腹部那片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灼烧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撕裂的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
他虚弱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篝火还在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驱散着毒棘林中浓重的寒意和湿气。柱子抱着丫丫和婴儿,靠在离火堆稍远的荆棘丛根部,似乎也熬不住疲惫沉沉睡去,只是眉头依旧紧锁。丫丫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小脸依旧通红。
石磊依旧坐在他身后,塌陷的左肩无力地垂着,但完好的右臂依旧稳稳地环抱着他的腰,支撑着他半坐的姿势,让他不至于压到腹部的伤口。少年憨厚的脸上满是泪痕和脏污,此刻也闭着眼睛,头颅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显然也是累到了极点。
李三笑的目光落在自己腹部。伤口已经被柱子用相对干净的布条(大概是撕了里衣)紧紧包裹了起来,布条上还渗着斑驳的血迹和干涸的药粉——那是柱子之前藏在身上、为数不多的止血草药,碾碎了勉强敷上的。剧烈的疼痛就是从这层层包裹下,如同脉搏般一下下地传来,撞击着他的意志。
他尝试着极其轻微地吸了一口气。
嘶——!
剧痛让他瞬间绷紧了身体,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比起昏迷前那濒死般的腐败闷痛,此刻的痛楚虽然尖锐,却带着一种近乎“干净”的撕裂感。至少,那仿佛要将他从内里腐烂的脓毒,是真的被剜出去了。
就在这时,石磊似乎被他的动静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里瞬间涌上狂喜:“哥!哥你醒了?!”
他的声音惊动了柱子。柱子一个激灵坐起身,怀里的婴儿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哥!你感觉咋样?还…还疼得厉害不?”柱子抱着婴儿凑过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关切。
李三笑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发出嘶哑的气音。他艰难地抬手指了指柱子腰间的水囊。
柱子立刻会意,小心地将水囊凑到李三笑干裂乌黑的唇边。清凉浑浊的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死…不了。”李三笑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的冷硬。他目光扫过柱子疲惫惊恐的脸,又看向石磊塌陷的左肩和满是担忧的眼睛,最后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左手,极其缓慢地指了指石磊环抱在他腰际的右臂。
石磊愣了一下,顺着李三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内侧——那片被李三笑剧痛中掐出的深紫色瘀痕,此刻竟然已经淡得只剩下一点浅青色的印记!几乎看不出几个时辰前那可怕的淤伤模样!而且手臂深处那股因为过度用力而酸胀欲裂的感觉,也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微弱的温暖和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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