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柱子抱着睡醒后有些不安扭动的婴儿,站在暖阁门口,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沉重。
李三笑从刀谱上抬起头,看向他:“怎么了?”
柱子侧开身,让出视线。王教头派来的两个学徒站在院中,两人中间,放着一口小小的、粗糙的薄皮棺材。
“王教头让人送来的…”柱子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发涩,“是…是地窖里找到的…之前被那老畜生用来饲妖的…娃娃。”他怀里的婴儿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凝滞,扁了扁嘴,发出细小的哼哼声。
暖阁里的灯火似乎猛地暗了一下。李三笑握着刀谱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纸上“劈山式”的线条仿佛扭曲起来,变成孩童蜷缩无助的轮廓。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药味,瞬间被一种冰冷的、粘稠的窒息感取代。
角落里,哑仆咀嚼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下了,浑浊的老眼空洞地望着地面,手里的干粮捏成了一小块硬团。
“王教头说,”一个学徒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干巴巴的,“这些孩子…找不到家人了…让您…看着处置。是埋…还是…”
“埋!”李三笑的声音嘶哑地打断他,斩钉截铁。他挣扎着坐直身体,牵扯到内腑的伤,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眼神冰冷得吓人,“现在埋!找块干净地方!”
“埋哪儿?”另一个学徒赶紧问。
李三笑的目光穿透窗户,投向武馆后山的方向,那片在月光下泛着惨白微光的积雪坡地。他想起了雪原上那个用狗皮包裹的冻毙流童,想起了自己刻下的“无名弟”。
“后山…雪坡。”他哑声道。那里高,干净,能看见月亮。
石磊也停下了劈砍,默默走过来,帮着两个学徒抬起那口小小的棺材。丫丫抱着柱子的一条腿,大眼睛里满是茫然和不安,看着那口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小木盒子。
“丫丫乖,不怕。”柱子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丫丫的头,声音低沉,“哥哥们…送那个小弟弟去睡觉。”
“睡觉?”丫丫仰起小脸,不解地问,“弟弟…冷吗?”
柱子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只能用力摇头。
一行人沉默地走向后山。夜风卷起积雪,刮在脸上如同细小的冰刀。山路崎岖,抬着棺材的两个学徒走得有些吃力。石磊闷声不响地走过去,伸出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了棺材的一角。月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李三笑拄着一根临时削出来的木棍,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胸口如同压着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左臂的麻木感越来越重,冰寒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沿着经脉向上蔓延。
终于到了雪坡顶。月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将积雪映照得一片惨白。两个学徒放下棺材,开始用带来的工具刨开冻硬的雪层和浅浅的泥土。吭哧吭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丫丫被柱子抱着,安静地看着。她怀里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沉重的静默,不再哼唧,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
“挖深点…”李三笑靠在旁边一颗落满积雪的枯树上,喘息着吩咐,“别让野狗…刨出来。”
学徒们挖得更用力了。很快,一个浅浅的土坑出现在惨白的雪地上,像大地的一道黑色伤口。他们将那小棺材小心翼翼地放入坑中。
“埋吧…”李三笑闭上眼,声音低不可闻。
土块和雪沫被推落下去,簌簌地砸在薄薄的棺盖上。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石磊死死咬着牙,腮帮子鼓起。柱子的眼眶红了,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
丫丫突然轻轻拽了拽柱子的衣角,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不解的天真:“柱子哥…小弟弟…以后…都不醒了吗?”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击溃了某种强撑的堤坝。柱子猛地别过头,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婴儿包裹的棉布上。
李三笑霍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燃烧着痞气、后来沉淀着冷冽、此刻却只剩下血色风暴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座小小的、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