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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双紫色的眸子,再次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平静。
李三笑下意识地接住酒囊,低头看着石坑里那汪清澈却辛辣的酒液。阳光落在酒面上,跳跃着刺眼的光点。他沉默了片刻,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端起那粗糙的“石杯”,仰头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辛辣!灼热!如同吞下滚烫的刀子!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远不如他记忆中的味道。
他放下手,任由那灼烧感在体内肆虐,眼神有些失焦地望着亭外被阳光晒得发白的山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和空洞:
“…没我亡妻…酿的甜…”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沉重的钝痛。
亭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石磊守在亭口警戒的巨大身影似乎僵了一下。老太婆抱着婴儿,低头轻轻拍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丫丫抱着石头,坐在柱子身边,懵懂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石坑里的酒渍。
墨离紫色的眸子骤然一凝!她看着李三笑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沧桑疲惫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被强行压抑的哀伤。那句平淡却重逾千钧的话,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她冰冷的眼底激起了剧烈的涟漪。
她沉默着。只有山风吹过亭角,发出轻微的呜咽。
许久,她那只苍白纤细的手,再次伸向李三笑手中紧握的酒囊。
李三笑没有抗拒,任由她将酒囊拿走。
墨离再次拔掉塞子。这一次,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她微微倾身,紫色的眸子低垂,目光落在石坑里残留的几滴酒液上。然后,她手腕稳定地倾斜,清澈辛辣的酒液再次注入那简陋的“石杯”中。酒水撞击石坑的声音,在寂静的亭子里格外清晰。
酒液很快注满。
墨离停止了倾倒。她没有立刻将酒囊还给李三笑,而是抬起眼帘,那双深邃的紫瞳穿透亭内微光,直直地刺入李三笑布满血丝的眼眸深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冰珠滚落玉盘,清晰地回荡在醉月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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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苦…”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像你心里…那点光。”
轰——! 仿佛有无形的惊雷在李三笑脑海中炸响!
他整个人如同被定身咒击中,猛地僵在原地!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深处掀起滔天巨浪!震惊、茫然、难以置信,随即是一种被彻底看穿、被猝不及防撕开最后一丝伪装的暴怒和恐慌!他攥着酒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像他心里的光?那点早已被无尽黑暗吞噬、只余下冰冷灰烬的光?!
他死死盯着墨离,眼神凶狠得如同噬人的野兽!然而,在那双冰冷、平静、仿佛能映照出他灵魂最深处的紫色眸子的注视下,他所有的凶狠和暴怒,如同撞上无形壁垒的潮水,瞬间溃散!
他猛地低下头,避开了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那只握着酒囊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隔着破烂的、沾满血污汗渍的衣衫,摸索着,最终紧紧按在了左胸心脏上方某个贴近衣襟内侧的位置。
那里,藏着一根冰冷的、坚硬的蝶梦簪。
粗糙的指腹隔着薄薄的布料,死死攥住了簪子末端那冰凉的、繁复而熟悉的纹路。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证明那点“光”曾经存在的证据。
酒囊空悬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中,囊口朝下,最后一滴辛辣的酒液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滴落在布满灰尘的石桌表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墨离紫色的眸子依旧落在他低垂的头颅和那只紧攥胸口的手上,眼底深处翻涌着冰冷、审视,以及一丝更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