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翘角在树影中若隐若现!
是醉月亭!
那个他们曾短暂停留,却又在混乱中逃离的地方!
亭子依旧孤悬于山崖边,飞檐在阳光下反射着陈旧的光泽。亭内空无一人,石桌石凳上落着几片树叶,带着几分劫后的萧索。
石磊率先冲进亭子,仔细检查了一圈。“安全!”他连忙放下柱子,小心地让他靠在亭柱上。
李三笑抱着墨离走进亭子,将她轻轻放在冰凉的石凳上。他动作间,墨离似乎被触动,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紫色的眸子黯淡无光,茫然地扫视着亭顶熟悉的梁木结构,最终焦距落在李三笑布满汗水和疲惫的侧脸上。
李三笑正背对着她,从腰间解下一个瘪了大半、沾满污渍的兽皮酒囊。那是他仅存的一点劣酒。他拔掉塞子,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刺鼻的液体如同火线般滚入喉咙,灼烧着空荡的胃袋,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和暖意,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那沉甸甸的冰冷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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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酒液从嘴角溢出,混合着血丝。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忽然伸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握住了他抓着酒囊的手腕!
李三笑身体猛地一僵,咳嗽声戛然而止。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一丝惊愕和警惕,猛地侧头看向抓住他的人。
是墨离!
她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但那双紫色的眸子却恢复了焦距,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那眼神冰冷依旧,却少了几分昨夜的死寂,多了一种近乎审视的锐利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咳…母狐狸…你…”李三笑想挣开,却发现她的手指虽然冰凉,力道却异常坚决。
墨离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酒囊上。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李三笑更加错愕的动作——她五指用力,竟一把将那酒囊从李三笑手中夺了过去!
李三笑:“你…!”
墨离看也不看他,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优雅(尽管因虚弱而有些僵硬)。她拔掉酒囊的塞子,仰起头,紫色的薄唇微张,将囊口对着自己,也狠狠灌了一大口!
“呃…咳咳…”浓烈辛辣的劣酒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剧烈的咳嗽瞬间席卷了她。她咳得浑身颤抖,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角甚至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她用手背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溢出压抑的、破碎的咳嗽声,后背的伤口似乎又因为这剧烈的震动而隐隐作痛。
李三笑看着眼前这荒谬又狼狈的一幕,心头那股麻木的冰冷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手伸到一半却又僵在半空。
好一会儿,墨离才勉强压下咳嗽,喘息着,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酒渍和泪痕。她抬起头,紫色的眸子因为咳嗽而蒙上了一层水汽,却显得异常明亮,直勾勾地看向李三笑,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执拗的光芒。她喘息着,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痞子…”她喘息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的火…咳…很有趣…”
李三笑愣住了。他没想到她夺酒灌下,咳得死去活来,开口第一句竟会是这个。他看着那双在咳嗽后异常明亮的紫瞳,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那抹不正常的红晕,心头那股荒谬感再次翻腾起来。
墨离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应。她喘息稍定,再次举起酒囊。这一次,她没有再灌,而是将囊口微微倾斜,一道清澈却辛辣的酒液如同银线般倾泻而下,精准地注入李三笑面前石桌上一个不知何时被她拂去落叶的、还算干净的凹坑里——权当酒杯。
酒液在石坑中晃动,折射着亭外透进来的阳光。
墨离做完这一切,将酒囊随意地抛回给李三笑。动作带着一丝她惯有的、属于妖公主的、即使狼狈也未曾彻底磨灭的矜贵与随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