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鼾声是唯一的背景,如同沉闷的鼓点,敲打着破庙内死寂的空气。月光清冷,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墨离紫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低垂的头颅和那只紧攥胸口的手,看着他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却清晰的颤抖。她没有再追问,也没有移开目光,只是那冰冷眼底深处,翻涌起一丝更深的、难以解读的波澜。
老太婆抱着婴儿,早已疲惫不堪地歪在柱子旁昏睡过去。丫丫也蜷缩在老太婆脚边,怀里抱着那块散发着微弱柔和光芒的石头,小脑袋一点一点,最终也沉入了梦乡。只有石磊那惊天动地的鼾声,依旧不知疲倦地轰鸣着,震荡着破庙的每一寸空间。
时间在沉默与鼾声中艰难流淌。后半夜,追兵的动静彻底消失,或许是失去了踪迹,或许是忌惮着什么。破庙里,唯有石磊的鼾声和伤员们压抑的痛楚呼吸交织。
当第一缕惨白的天光,艰难地挤破屋顶的破洞,投射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时,石磊的鼾声终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渐渐微弱下去。他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点,惊醒过来,茫然地环顾四周。
“天…天亮了?”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睡意。
李三笑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仿佛一座凝固的石雕。墨离也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身体不再因剧痛而颤抖,似乎陷入了更深沉的昏迷或沉睡。
“哥!公主!”石磊连忙爬起身,巨大的脸上充满担忧。他先小心地检查了柱子的状况,呼吸还算平稳。又看了看昏迷的老太婆和沉睡的丫丫。最后,目光落在气息奄奄的墨离和沉默得可怕的李三笑身上。
“不能…不能再待下去了。”石磊的声音带着决断,“得找地方…养伤…找药!”
他小心翼翼地背起柱子,又轻轻拍醒了老太婆。老太婆惊醒,看到天光,脸上露出一丝希望。
“丫丫,醒醒。”老太婆轻轻摇晃丫丫。
丫丫揉着惺忪的睡眼,怀里的石头光芒似乎随着她的清醒明亮了一点点。
石磊看向李三笑:“哥?我们得走。”
李三笑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天光落在他脸上,映照出比昨夜更加灰败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沉寂。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汹涌的痛楚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空洞。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墨离,又看了看石磊和老太婆,最终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他挣扎着,用断红尘支撑着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没有去看墨离,只是沉默地走到她身边,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甚至是笨拙的僵硬。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左手,再次穿过墨离的腋下和腿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一次,墨离没有任何反应,身体软绵绵的,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和生气。她破碎的衣衫下,后背的伤口凝结着暗紫色的血痂,触目惊心。
李三笑抱着她,感受着她冰冷得异常的体温,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抽搐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死寂的麻木。他不再言语,抱着她,转身走向破庙门口。
石磊背着柱子,老太婆拉着丫丫,一行人沉默地离开了这座给予他们短暂喘息,却又留下沉重裂痕的破败山神庙。
荒山野岭,晨雾弥漫。一行人如同负伤的野兽,在嶙峋的山石和稀疏的灌木丛中艰难跋涉。石磊在前面探路,巨大的身躯小心地拨开挡路的荆棘。李三笑抱着墨离跟在后面,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左臂的灼痛和右臂的骨裂如同跗骨之蛆,撕扯着他的神经。墨离的气息微弱而冰冷,喷在他颈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丫丫抱着石头,光芒稳定地照亮着崎岖的小路。老太婆抱着婴儿,紧紧跟随,脸上满是忧虑。
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部分雾气,却带来了炙人的燥热。就在众人疲惫不堪,几乎要支撑不住时,石磊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呼:“哥!看!是那个亭子!”
前方山坳的转弯处,一座熟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