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她这番抽丝剥茧的分析镇住了。
苏浅月眼中闪过激赏:“说下去。如何引导?如何感化?”
“回老师,所谓‘利’,便是让他们亲眼看到新政的好处。新颁布的女性财产继承权,青州的女子有多少人真正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嫁妆和田地?恐怕没有。知府是男人,他没法挨家挨户去跟那些婆婆、小姑子讲道理。但女官可以。”
“所谓‘情’,青州人排外,但他们不排斥自己的乡亲。派去的人,如果能说一口地道的青州话,能跟大娘们拉着家常,聊聊桑麻,再把道理掰碎了讲给她们听,效果一定比官府的告示强百倍。”
林晓说到这里,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浅月:“所以,学生以为,破局的关键,不在于派多少兵,派多大的官。而在于派一个……或者一批,懂青州,也懂青州女人的女官。去查清每一笔被侵占的嫁妆,去帮助每一个被家暴的女子,去告诉她们,皇后娘娘在京城为她们撑腰,她们不必再怕。”
她的话音落下,自己先红了眼眶。
苏浅月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她要的,就是这番话。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林晓。
这颗种子,不仅发了芽,而且已经拥有了迎向风雨的觉悟和智慧。
下课后,苏浅月单独留下了林晓。
坤宁宫的书房里,没有君臣之礼,只有师生之谊。苏浅月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你刚才在课上说的,都只是你的分析,还是……”苏浅月看着她,“你已经准备好了?”
林晓捧着温热的茶杯,手心微微出汗。她知道,皇后娘娘叫住她,绝不仅仅是为了夸赞她几句。
“老师,”她抬起头,鼓起勇气,“学生想回青州。”
苏浅月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问她:“你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吗?你面对的,将是整个青州的旧势力。他们会用最恶毒的语言中伤你,会用你想象不到的手段对付你。你可能会受伤,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你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你怕不怕?”
林晓的嘴唇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怕。”
她怎么会不怕。她见过那些乡绅的嘴脸,见过他们是如何逼死一个交不出租子的佃户,又是如何轻描淡写地将一个不听话的丫鬟打得半死。
但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妹妹林晓举着“女子要读书,要公道”牌子的模样,浮现出那些在女学里第一次拿起书本,眼中闪烁着光芒的姐妹。
“可是老师,我更怕她们的希望,会就此熄灭。”林晓的声音重新坚定起来,“我妹妹还在那里,我不能让她失望。雍华女学所有的姐妹都在看着,我不能让她们觉得,我们学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只能在口头上议论,什么都做不了。”
她站起身,对着苏浅月,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学生林晓,请命,愿为前驱,赴任青州。若此去能为新政扫清障碍,为青州女子打开一条生路,万死不辞。”
苏浅月扶起她,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倔强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她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
“好,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不过,‘万死不辞’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我要你活着,漂漂亮亮地赢下这一仗,再风风光光地回来。”
当晚,苏浅月拿着林晓的分析报告和她亲笔写的请命书,去找了赵玦。
御书房里,赵玦听完她的计划,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让一个女学生,去当通判?浅月,你这是胡闹!”他想也不想就否决了,“通判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负责监察知府,参议政事,自开国以来,何曾有过女子任此要职?这道旨意发下去,整个朝堂都要炸开锅!”
“炸开锅,就让他们炸。”苏浅月把林晓的报告拍在他面前的龙案上,“陛下,你先看看这个。你派去的那个新知府,两个月了,连青州城里有几家大户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