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秦娘子。“秦娘子,你来说说。”
秦娘子站起身,她不像王小姐那般言辞华丽,甚至有些局促,但一开口,便镇住了全场。
“回山长,我……我算了一笔账。”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我托人打听了,要彻底疏通东安渠,雇佣民夫、采买工具、运走淤泥,林林总总算下来,至少需要白银三万两。这还不算工期拖延、官员盘剥的耗损。今年北方大旱,朝廷刚拨了巨款赈灾,国库……怕是真拿不出这笔钱。”
三万两。
这个冰冷的数字,让王小姐的脸颊微微发烫。她那句轻飘飘的“恳请陛下”,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那……那就先修河堤。”她不服气地辩解,“总不能眼看着河水泛滥。”
这次开口的,是柳三娘。她站起身,对着苏浅月福了一福,声音轻柔却清晰:“山长,各位姐妹,修堤,怕也只是权宜之计。淤泥不清,河床越抬越高,今日修一尺堤,明日便要修一丈墙,终有不堪重负的一日。况且,东安渠的病,根子不在淤,而在污。”
她将自己走访沿岸作坊的见闻一一道来:“许多印染坊为了省事,将染布剩下的废料、布头,连同废水一道倒入渠中。上游还有几家米糕铺子,淘米的泔水、刷锅的灰水也往下倒。日积月累,清澈的河水,就成了现在这条臭水沟。不清源头,只通河道,今日清了,明日便又堵上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陷入了沉思。她们第一次发现,一件看似简单的“清淤”之事,背后竟牵扯着国库、民生、乃至人心。
一直沉默的林晚,此时也站了起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山长,我认为,此事不能只靠官府,也要靠我们自己。”
她摊开自己绘制的一张更为详细的沿岸地图,上面标注着每一家住户、每一个作坊。
“我这几日问了许多住在渠边的老人,他们说,几十年前的东安渠,是可以下水摸鱼的。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诚如柳姐姐所言,是源头脏了。可那些作坊主,他们也难。购置专门处置废水的器具,对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官府若强行禁止,怕是会断了许多人的生计。”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苏浅月身上,眼中闪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所以,弟子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整个课室里,只听得见林晚清澈而有条理的声音。
她没有提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宏大计划,她的方案,细碎、务实,甚至有些“小家子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苏浅月,都听得入了神。
她提议,将清淤之事,化整为零。
第一步,发动沿岸居民,家家户户清理自家门前的一段河道。女学可以出面,用新粮换淤泥。换来的淤泥,也并非废物。秦娘子补充道,她查过古籍,淤泥混合石灰与糯米汁,可以制成一种成本极低的砖石,用来修补城中贫户的破损墙屋,绰绰有余。
第二步,针对污染源头,堵不如疏。柳三娘提议,由女学牵头,成立一个“织染行会”。行会可以集资购买新式的漂洗、染色设备——苏浅月曾给她们看过一些改良图纸——不仅能减少污水,还能提高织染的效率与品质。那些作坊主,有利可图,自然愿意加入。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是“以渠养渠”。林晚建议,在清理干净的河道两岸,种植一种叫“菖蒲”的水草。这种草不仅能净化水质,根茎还可以入药,叶子可以用来编织坐垫、蒲扇等物什。女学可以教导沿岸妇孺种植、编织,再通过相熟的商路,将这些手工艺品卖出去。如此一来,东安渠便不再是负担,而是一条能生金蛋的“聚宝渠”。
一套组合拳下来,环环相扣,不仅解决了清淤的钱从哪儿来的问题,还兼顾了作坊的生计、百姓的创收,甚至连长远的维护都考虑到了。
整个方案,没有一句“恳请陛下”,却处处透着一股“民间的智慧”与“女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