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细腻”。
当林晚说完最后一个字,深深一揖时,课室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叹与掌声。王小姐早已羞愧得低下了头,她看着林晚、秦娘子等人,第一次感觉到,这些出身平凡的女子身上,蕴藏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令人敬畏的力量。
苏浅月含笑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她知道,她播下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长出了最坚韧的根芽。
这份由雍华女学助教预备班共同完成的《东安渠治理刍议》,很快便被誊写整理成册。方案之详尽,见解之独到,让苏浅月都为之赞叹。
可如何将这份方案,送到能做决策的人手里,又成了一个难题。
直接呈给皇帝赵玦?不行。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铁律。她如今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便会落人口实。
让父亲苏哲在朝堂上提出?也不妥。这方案出自女学,太过惹眼,反而会引来那些老顽固的攻讦。
苏浅月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一份宾客名单上。那是工部尚书周夫人的秋日赏菊宴的请柬。
周尚书为人古板,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但苏浅月却知道他一个秘密——他极其爱护自己的夫人。而这位周夫人,恰好是那日茶话会上,对女学理念最感兴趣的一位。
苏浅月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有些时候,想要敲开一扇最坚固的正门,不妨先去试试它旁边那扇不起眼的、通往后院的小门。
三日后,工部尚书府,后花园。
菊花开得正盛,满园金黄。周夫人举办的赏菊宴,来的都是京中相熟的贵妇。席间,丝竹悦耳,笑语嫣然。
苏浅月带着林晚与秦娘子,应邀而来。
酒过三巡,一位夫人偶然提起了东安渠的烦心事,众人纷纷附和抱怨。
周夫人叹了口气:“我家老爷,也为这事愁得好几日没睡安稳了。”
苏浅月见时机成熟,便笑着开口:“说来也巧,我女学的学生们,前几日也对这东安渠做了一番议论,还胡乱写了些东西。林晚,把你那份东西,念给夫人们听听,权当是抛砖引玉,给夫人们解个闷儿。”
林晚心中紧张,但一想到渠边百姓的困苦,一想到山长的嘱托,她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
她从袖中取出那份《刍议》,清亮的声音,在满园菊香与丝竹声中,缓缓响起。
起初,夫人们只当是闺阁戏言,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可渐渐地,她们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专注。
当林晚说到“以粮换泥,淤泥制砖”时,她们面面相觑。
当她讲到“成立行会,以渠养渠”时,席间已是鸦雀无声。
她们从未想过,一件在男人们口中如此棘手的政务,竟能被一群女子,用这样一种精巧、周全的方式,拆解得明明白白。
就在此时,花园通往书房的月亮门后,一抹深色的官袍衣角,悄然停住了脚步。屏风之后,工部尚书周正,本是出来透口气,却无意间听到了这番石破天惊的言论。他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