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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月拿起笔,在桌上的白纸上写下两个字:粮草。
这才是这场战争的命门。朝廷在为粮草发愁,胡人,同样如此。谁能扼住对方的粮草,谁就能赢。
她正思索间,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下人惶恐的通报声。
“小姐,陛下……陛下来了!”
苏浅月执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平静。她将桌上那卷画着沙棘的册子不着痕迹地收拢,压在了几卷舆图之下,才起身道:“请陛下进来。”
赵玦几乎是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的。他没有穿龙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金冠也换成了玉簪,少了几分君临天下的威严,多了几分难掩的焦躁与疲惫。当他的目光扫过这满屋子的地图和书卷,以及灯下那个从容镇定的身影时,他那颗在金銮殿上被吵得快要炸开的头颅,竟奇异地感到了一丝安宁。
“你……”他开口,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你都知道了?”
“北境军情,想不知道也难。”苏浅月没有行礼,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伸手为他倒了杯热茶,“陛下深夜到访,想来不是为了与臣女探讨舆图的画法。”
这略带一丝疏离的调侃,让赵玦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许。他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沉淀下来。他走到书案前,看着那张巨大的北境全图,上面已经被苏浅月用朱笔圈点出了好几处地方。
“满朝文武,吵得朕头疼。”赵玦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自嘲,“主战的,喊打喊杀,却说不出粮草何来。主和的,哭穷卖惨,恨不得把朕的龙椅也当了换岁币。他们都是国之栋梁,可朕觉得,他们加起来,还不如东安渠边那个拿着算盘的秦娘子。”
他这话说得直白,也等于是将自己身为帝王的无力,赤裸裸地展现在了苏浅月面前。
苏浅月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地图。“陛下觉得,是战,还是和?”
“朕不想和。”赵玦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二十年前的白马之盟,是大雍的耻辱。朕若是再签一次,百年之后,史书上该如何写朕?”
“那便是战了。”苏浅月拿起朱笔,在地图上重重一点,点在了雁门关的位置,“可张尚书的账本,想必陛下也看了。国库空虚,南有灾民,强行开战,与玉石俱焚无异。李尚书的豪情,填不饱三万镇北军的肚子。”
她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赵玦心中最纠结的那个脓疮。战与和,都不是路,而是两座悬崖。
“所以,朕来问你。”赵玦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总有办法。就像当初的乞丐和族老,你总能找到第三条路。”
苏浅月沉默了片刻,烛火在她的眼底跳跃,映出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
“陛下,您看这里。”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地图上那个她早已关注许久的小点。那个地方在雁门关以西,远离主战场,被一片标注为“死亡戈壁”的区域所包围。
赵玦凑过去,那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这是何处?”
“这里什么都不是。”苏浅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没有关隘,没有城池,甚至没有水源。在朝廷的地图上,它是一片绝地。但在我外祖父的笔记里,这里,叫‘风干陉’。”
“风干陉?”
“一条只在冬日里才会存在的路。”苏浅月解释道,“夏秋两季,这里是沼泽与流沙,人畜难行。可一旦入冬,极寒会将沼泽冻得比石头还硬,足够大军通行。而这条路的尽头,绕过了胡人所有的哨卡,直通……”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最终落在一个地方。
“白月湖。”
赵玦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虽不通军务,但也知道盐泽对于游牧部落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们的命。
“奇袭白月湖?”他瞬间明白了苏浅月的意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