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陡然拔高,如龙吟虎啸,震彻整个金銮殿。
“而你们口中的‘祖宗之法’是什么?是女子不能读书识字,哪怕她天资聪颖!是女子不能行医救人,哪怕病人就在眼前等死!是女子被沉塘淹死,你们却说这是‘教化民风’!这算什么祖宗之法?这是残害百姓的恶法!是让国家故步自封的死法!”
他猛地指向殿外,指向那朗朗乾坤,指向那万千黎民。
“朕的江山,需要的是能开疆拓土的将军,能安抚万民的良臣,能救死扶伤的良医!朕不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能让大雍强盛,让百姓安康,就是朕要用的人!就是符合朕这‘祖-宗之法’的人!”
帝王之怒,如雷霆天威。郑国公被这气势所慑,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脸色煞白。满朝攻讦之声,在这一刻,被彻底碾得粉碎。
赵玦走回龙椅,重新坐下,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恢复了冰冷的平静。
“传朕旨意。”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太后苏氏,德才兼备,心系万民,以超凡之术,解百姓疾苦,为社稷之福。赏金万两,锦缎千匹,以彰其德。”
“即日起,于太医院增设‘女医部’,凡雍华女学医科考评优异者,皆可入部任职,享朝廷俸禄。另,于京郊择地,建‘国立女子医学院’,由太医院与女学共管,广纳天下女子,传授医道。”
“至于孙德春、王济民等人……”赵玦的目光落在那些瘫软如泥的郎中身上,“身为医者,不思精进,反妒贤嫉能,罔顾人命,构陷同道。着,革去行医资格,查封其名下所有医馆药铺,三代之内,不得从医!其状纸所书,荒谬绝伦,着张贴于午门之外,令天下人观之!”
一道道旨意,如一道道惊雷,在大殿中炸响。
女医,自此不再是旁门左道,而是被纳入国家体系,正式步入了历史的正轨。
孙德春等人被禁军拖拽出去的时候,口中还兀自哭喊着“天理何在”、“祖宗之法”,但那声音,在百官山呼“陛下圣明”的浪潮中,显得那么微弱,那么可笑。
朝会散去,郑国公走出大殿,抬头看了看天。今日的太阳,似乎格外的刺眼。他知道,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但他没有绝望,浑浊的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更加阴冷的算计。
医馆这条路走不通,那便换一条。他就不信,那个女人的运气,能一直这么好。
而就在全城都在为女医制度的正式确立而欢欣鼓舞之时,一匹快马从京兆府疾驰而出,直奔坤宁宫。
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声音带着哭腔:“太后娘娘!不好了!”
正在与青禾对弈的苏浅月,拈着一枚白子,头也未抬:“何事?”
“京兆府传来消息,三日后的张村沉塘案公审……郑国公府,为张家请来了京城第一讼师,有‘铁齿铜牙’之称的……纪东来!”
青禾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棋盘上,砸乱了一盘好棋。
纪东来,此人专为权贵打官司,出道十年,从未有过败绩。最擅长的,便是颠倒黑白,将死案说活。
他要为张家辩护,那便意味着,他要证明,五年前那场沉塘,是合情、合理,甚至……合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