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施药局时,天已蒙蒙亮。
诊室里,那孩子的情况愈发危急,呼吸已微不可闻。赵安禾却前所未有的镇定。她将羊皮卷上的针法与药方誊抄下来,对一旁束手无策的女医官们沉声道:“按此方抓药,以子时露水煎服,文火慢熬一个时辰,不得有分秒差池。”
女医官们看着那张诡异的药方,面面相觑,但看到公主殿下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终究无人敢多问一句,立刻领命而去。
赵安禾则在床边坐下,从针包里取出了九枚细如牛毛的银针。那不是寻常的针,针尾泛着一丝幽冷的蓝光,是宫中特制的玄铁寒针。
她屏住呼吸,将所有杂念摒除在外。脑海中,那幅“九宫冰锁图”清晰地浮现。她的手腕轻动,第一根针,稳稳刺入孩子眉心祖窍穴。紧接着,第二针,第三针……她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缓慢,每一针落下,都仿佛经过了精密的计算,针入的深度、捻转的角度,都与图谱上分毫不差。
当第九针落在孩子脚底涌泉穴时,奇妙的一幕发生了。九枚银针的针尾,竟同时发出一阵细微的、肉眼可见的嗡鸣,仿佛在空气中构建了一个无形的磁场。以孩子的身体为中心,室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守在一旁的母亲和女医官们,惊得捂住了嘴。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三日,赵安禾几乎不眠不休。她每日施针三次,每一次都要耗费巨大的心神。那“九宫冰锁针”不仅仅是刺入穴位,更需要她以自身的一缕内息为引,牵动九针形成“冰锁”之阵,将那霸道的毒素牢牢禁锢在血脉之中,使其无法再侵蚀脏腑。
与此同时,“三阴解凝汤”也按时灌服。至阴至寒的药力,在针阵的引导下,如同一支精准的军队,开始一点点地中和、消解那些被“冻结”的毒素。
第一日夜里,孩子停止了呕吐,那骇人的黑水,再未出现。
第二日午后,他身上的浮肿开始消退,皮肤下那些暗紫色的斑块,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第三日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格,照在诊室的地板上时,躺在床上的孩子,那长长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死寂无神的眸子,此刻虽然依旧黯淡,却有了一丝活人的光彩。孩子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再也抑制不住,捂着嘴,发不出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
诊室内,所有的女医官都屏住了呼吸,她们的脸上,是混杂着震惊、狂喜与深深敬佩的神情。
罕见的病症,在所有人都以为回天乏术之时,竟真的被公主殿下以一套闻所未闻的奇术,给硬生生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赵安禾看着那孩子虚弱地张了张嘴,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连日紧绷的神经一松,一股排山倒海的疲惫感瞬间将她淹没,她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被眼疾手快的女医官扶住。
“公主!”
“我没事。”赵安禾摆了摆手,在床边坐下,亲自喂了那孩子几口温水。
看着孩子虽然艰难,却终究是自己咽了下去,她心中涌起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满足感。这种满足,甚至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得到父皇母后的夸赞。
她站起身,想去看看药渣,分析毒素的排出情况。步履还有些虚浮,她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墙边的药柜。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那个被她随手放在角落的玄色木匣上。
匣子开着,那株变异的“血菩提”静静地躺在里面。
不知为何,赵安禾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或许是成功解毒之后,她对这毒物有了一种全新的审视角度。
她将那株植物拿起,凑到眼前仔细端详。这一次,她看得比任何时候都仔细。忽然,她的目光凝固了。
在那植物暗红色的根茎底部,靠近须根的地方,附着着一些极其微小的、几近透明的结晶体。若非此刻天光大亮,又有心审视,根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