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把之前从尚膳监扔掉的废弃菜筐里,偷偷捡回来的、还带着点根须的白菜苗和看起来还能发芽的萝卜头,像对待什么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栽了进去。
然后盖上细细的、松软的土,用手压实,又找来几块破陶片盖在上面做伪装,最后再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防冻。
忙活完,我的指尖沾满了湿润的黑泥土,带着植物根系那种特有的微腥气味。闻着这味道,我竟然有点恍惚,仿佛闻到了春天田野里泥土的芬芳。
阿芜正好端着一碗热水走进来,碗里冒出的热气氤氲开来,模糊了她那双总是带着点怯意的清亮眼睛。
她一眼就看见我正在拍打手上的泥土,惊得眼睛瞪得溜圆:姐姐,你……你这是在干嘛?种……种菜吗?
我赶紧冲她比了个的手势,拉着她躲到灯光更暗、更隐蔽的角落,压低声音说:小声点!这可不是普通的种菜。你等着看吧,等大雪落下来,你就知道,这是在给自己留救命的东西。
我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巡夜人摇动铜铃的清脆声响。一阵冷风地穿过破旧的窗户吹进来,吹得桌上那盏小油灯的火苗猛烈地摇晃起来,在斑驳的墙上投下我和阿芜两个哆哆嗦嗦、摇摆不定的影子。
寒冷的冬天,以一种不容任何人反抗的霸道姿态,彻底笼罩了咸阳城。
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整个皇宫都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沉甸甸的银白色。屋檐下垂挂着的冰柱子,闪着冰冷的光,踩上去会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那声音,听着就像人骨头断裂似的,瘆得慌。
跟着大雪一起来的,是笼罩在整个御膳房上空、挥之不去的愁云惨雾。
皇家园圃里的那些菜地,早在下第一场霜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完蛋了,地里的青菜全都冻成了硬邦邦的冰疙瘩,用手一掰,发出的就是像玻璃碎裂一样的声。
一开始,还能靠着秋天储存下来的一些瓜果勉强应付一下。可是随着冬天越来越深,每天供给各宫各院的膳食,渐渐就只剩下咸得发齁的腌菜和黑乎乎的酱瓜了。
就连那些最得宠的妃嫔、贵人的餐桌上,都很难再见到一丁点新鲜的绿色。
我蹲在灶台底下,一边机械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火,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那些来来往往的太监们焦急万分的议论。
申屠翁,就是那个掌管皇家菜圃的老园丁,带着几个同样愁眉苦脸的手下来尚膳监回话,声音里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沮丧:各位公公,冬天没有新鲜蔬菜,这是老天爷定的规矩,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改变的啊!老奴们真是想尽了所有办法,可这天寒地冻的,种子撒到地里,它根本发不了芽啊!
我把一截松木一声塞进熊熊燃烧的灶膛里,火焰地一下腾起老高,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烤得我睫毛都微微发烫。
跳动的火光照得我的脸一片暖红,我的嘴角,却在没人看得见的阴影里,勾起了一抹谁也察觉不到的弧度。
老天爷定的规矩?不是人力能改变的?
哼,我姜见月,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又过了大概半个月,一场更大、更猛烈的风雪席卷了整个咸阳城。
皇宫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听说连皇帝的膳食都因为太过单调乏味,惹得他大发雷霆,摔了饭碗。
就在这个风雪交加、格外寒冷的夜晚,我趁着值守的宫役换班、偷偷打盹的空隙,带着阿芜,像做贼一样,悄悄地溜回了灶台后面。
我用那把铁锹,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刨开那片被我做了秘密记号的土地,轻轻拨开上面覆盖的厚厚稻草。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无比清新的、混合着泥土芬芳和蔬菜清甜的气息,猛地扑面而来!那味道,简直就像是从冻结的地底深处,硬生生涌出来的第一缕春风!
阿芜地低呼一声,吓得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只见那个浅浅的土坑里,几株白菜苗已经抽出了嫩绿嫩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