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的万里江山。
廷议之后,我被破格留在了宫中,暂时居住在一处靠近御书房的偏殿里,这待遇,又不知道惹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果然,当天晚上,就有心腹小太监悄悄来报,说中车府令赵高在他的府邸里大发雷霆,摔东西的声音隔着几重宫墙都能隐约听见。他密召心腹,气急败坏地咆哮:……绝不能再让她碰账目!她懂的根本不是农学,是算学!是能要我们所有人性命的算学!等着瞧,下次清查账目,我一定要她亲手做账,当场验算!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不过是个会耍点小聪明的宫女!看她到时候怎么出丑!
呵,我早就料到这只老狐狸会有这一招。
在我埋头研究薯干特性、绘制那些图表的时候,就已经让阿芜偷偷把我连夜草拟的《稽核司试行条例》传抄了出去,通过申屠翁的渠道,悄悄送到了京畿地区各大官仓仓吏的手中。有些风,得提前吹出去。
果然,第三天,圣旨就下来了,命令我立刻前往太仓,协同仓部官员进行突击审计。
当我到达太仓时,面对的是堆积如山、浩如烟海的竹简账簿,像一座座沉默的小山,散发着陈年竹木和墨汁的味道。
仓部那些官员们,一个个抱着胳膊,面带讥讽,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就等着我这个深宫女子被这恐怖的文牍地狱吞没,出尽洋相。
我面不改色,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叠我自制的分类签牌。这些签牌用硬纸制成,上面用我设计的简明符号清晰标注着、、、、等类别。
我扬声道:来十二名仓吏!不需要你们核算,只需要按照我这签牌上的类别,把所有这些竹简账簿,分门别类整理好!
仓吏们虽然心里嘀咕,满是不信和鄙夷,但在旁边监察御史严厉的目光下,也不敢怠慢,只好动手干起来。
一时间,偌大的太仓之内,只剩下竹简碰撞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响。
嘿,你别说,人多力量大,加上我的分类法清晰明确,不过一个时辰左右,那几座小山般的账簿就被分拣得清清楚楚、井井有条。
接着,我又取出几张巨大的、画满了横竖格子的纸——这是我模仿现代表格自制的账目核算表,命人铺在地上。
我让那些仓吏们按照分好的类别,依次高声念出每卷竹简上的关键数字,比如某年某月某仓入库多少石,出库多少石等等。而我呢,就手持炭笔,像后世考场上的学生一样,飞快地在对应格子的横坐标(时间)和纵坐标(品类)交叉点上填写数字,并进行快速的加减乘除运算。
横看是时间流向,竖看是品类分布,所有数据关系一目了然。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在所有人越来越惊骇、如同见鬼一样的目光注视下,我不仅核完了三大主要粮仓近两年的所有往来账目,更是在最后一张总账表的右下角,用朱笔重重地圈出了一处极其隐蔽的漏洞!
我抬起头,看向在场的监察御史,声音清晰而冷静:启禀御史大人,账目清晰显示,庚字仓在上个月的记录中,报备有八百石粟米因霉变而销毁处理。但是,根据该仓同期的总入库量和总出库量进行倒推计算,这报备销毁的八百石粟米……在实物账上,是凭空消失的!对不上数!
李斯闻讯立刻赶到,亲自率领禁军冲入庚字仓,进行彻底搜查。
结果,半个时辰不到,就在那个尘封已久的仓库最深处,一个用木板巧妙伪装的夹层后面,那八百石本应在账面上的粟米,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只是它们早已不是金黄的色泽,而是长满了令人作呕的绿毛,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当着所有仓部官员和禁军的面,李斯手捧着我那张画满格子和数字的横竖格纸——这份让陈旧竹简账目弊端无所遁形的神奇工具,向着咸阳宫的方向,再次深深长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陛下!臣恳切奏请,授宫女姜见月内府稽核副使之职,赐予相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