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印,专职督导核查全国仓储账目!此举,绝非为了褒奖一人,实是为了我大秦的万年基业啊!
**当晚,稽核司值房。**
我独自站在窗前,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洒落,照在我微微颤抖的指尖上。
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刚刚铸造好、还带着工匠体温和金属腥气的铜印。印不大,上面用小篆阳文清晰地刻着四个字——稽核副使。
铜印的边角还有些锋利,摸上去冰凉冰凉的,但这小小的东西,此刻在我手里,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我手心都在发烫。
远处,隐约又传来了赵高府邸方向的咆哮声,只是这一次,那声音里除了愤怒,更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歇斯底里的惊恐:
她根本不是人!她……她就是一部会走路的算经!是来索命的!
我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有力而沉稳地跳动,唇边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若有若无、却坚定无比的笑意。
我走到书案前,将一枚陪伴我许久的乌木算筹,轻轻地、稳稳地,放在了那本我呕心沥血写就的《丰年策》竹简的开篇之处。
这枚算筹,曾陪我熬过无数个寂静无声、只有数字相伴的核账之夜;也将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一下,一下,精准地敲响这个庞大而古老的帝国,走向变革的钟声。
夜风穿过长长的廊庑和巍峨的殿宇,带来了咸阳宫深处才能听到的、编钟与石磬碰撞的金石回音,悠远而肃穆。
掌心那枚冰冷的铜印,它的分量,早已超越了一个官职的象征。
它是一把钥匙,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权力核心的、沉重的大门;它也是一道枷锁,将我与这个帝国的命运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再也无法轻易脱身。
我知道,从今夜起,这深宫之中的每一次暗流涌动,每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暴,都将与我姜见月,息息相关。
此刻,任何庆祝的美酒,都只会麻痹我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神经。
因为,属于我的、真正的棋局,那盘关乎生死、关乎理想、关乎天下苍生的宏大棋局,刚刚……落下了第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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