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理解,但我用铁腕手段强行推行。
七天之后,一条崭新的引水渠已经初具规模,村庄的内涝问题总算得到了解决。
也就在那天,一匹快马从咸阳方向狂奔而来,风尘仆仆的信使跪在我面前,带来的竟然是嬴政的口谕:开仓之举,甚合朕意。姜氏在外,可便宜行事。
那一刻,我望着咸阳的方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那个高高坐在庙堂之上的男人,他是懂我的。
晚上住在驿站,窗外的风雨还在地刮着。
阿芜悄悄递给我一份从咸阳传来的密报。
是淳于越联合太史令一起上的奏疏,说我假借巡行为名,结交地方官员,收买人心,图谋不轨,还在奏疏最后恶毒地建议立刻召回,交给廷尉严加审问。
我把密报凑到油灯前,看着它慢慢烧成一缕青烟,纸灰在空中飘舞,像亡魂的叹息。
窗外的雨幕像一张巨大的黑网,要把我整个吞噬掉。
临走前赵高那句河东不太平,你一个女人怎么行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昨天路过村口,又有个老奶奶在偷偷烧纸钱驱邪,嘴里还念念有词:别留外姓人,别种外来东西……
明天,我们就要进入河东郡了。
那里曾经是韩、赵、魏三国的地盘,是六国遗民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发生叛乱和滋生是非的地方。
我吹熄了油灯,在黑暗中重新铺开一卷竹简,提笔写下新的《分区引种规划》。
在规划的最后,我用力加了一句:如果女子不能走遍九州大地,那这所谓的天下,永远都只是半壁江山!
窗外的风雨还在地拍打着窗棂,像催人出征的战鼓。
风雨还没停,我们的车轮已经再次向前滚动。
踏入河东郡地界的第一天,一种诡异的寂静就包围了我们。
沿途的村庄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看不见炊烟,更看不见人影。
本该在秋雨后进行最后翻整的田埂,现在却一片荒芜,野草长得比人都高,像一座座被遗弃的坟墓。
这绝对不是天灾,而是赤裸裸的人祸!
夜幕降临,驿站四周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陶罐,轻轻打开盖子——这里面装的是我从频阳带回来的一捧活土,湿润润的,泛着淡淡的腥香气。
三天前还枯黄的小薯苗,现在已经在新的土壤里抽出了嫩绿的新叶。
只要根还在,就还能活过来。我喃喃自语。
阿芜悄悄走近,手里拿着一双轻便的鞋子。
我去附近看看情况。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我紧紧握住金节,烛火跳跃着,映得节杖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昂着头想要长啸。
明天,我们就要踏入真正的战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