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推演一局棋。
我走出阴影,站定在大殿中央,无视那些几乎能杀人的目光,先对着御座上的嬴政深深一揖,然后直起身,坦然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文武百官:我们假设,今天,陛下真的采纳了丞相的建议,分封诸位皇子到六国故地去当王。那么请问诸位大人,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这天下,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众人都愣住了,王绾更是没想到我一个区区宫婢竟敢当众直接驳斥他,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直哆嗦。
我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往下说,声音清晰而冷静:诸侯在他们的封国里,自己收取赋税、自己管理百姓、自己蓄养兵马。权力这东西,一旦放下去,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我敢断言,不出三代,那些封国必然尾大不掉,拥兵自重!敢问丞相大人,当年周天子分封七十一个诸侯国的时候,他可曾想过,仅仅三百年后,就会礼崩乐坏,王纲坠地呢?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彼此紧张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黄口小儿!一派胡言!王绾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头都快戳到我鼻子上了,你懂什么国之体统!竟敢将我堂堂大秦,与那孱弱不堪的东周相提并论!简直放肆!
那请问丞相,我丝毫不惧,只淡淡地反问了一句,目光却锐利得像刚磨好的刀,直直刺向他,如果今天再行分封,您,或者在场哪一位大人,能拿项上人头担保,百年之后,咸阳城外不会重现当年三家分晋的戏码?谁能保证我大秦的万里江山,不会上演一出田氏代齐的悲剧?
不等他喘着气回答,我轻轻拍了拍手。
早就候在一旁的程素娥应声而上,和另一名侍女一起,一声展开了一幅足有一丈高的巨大图卷——《诸侯势变推演图》。
那是我耗费了无数个日夜的心血,根据周王室八百年兴衰史料,一点点绘制而成的。
图上,用刺目的朱砂红,标出了各国一旦被分封,最有可能的扩张趋势和互相兼并的路线;用冷硬的黑线,标注了中央朝廷调兵遣将时可能遇到的迟滞与阻碍;还用一片片令人极其不安的灰色斑块,代表着盐铁专营这些核心利益被地方势力截留的区域。
诸位大人,此图并非臣凭空臆测,闭门造车,我走到巨图前,声音朗朗,它是根据周朝灭亡之前八百年的真实数据,严谨推演分析而成!我伸出纤细的手指,点在旧楚国与旧吴国的交界处,诸位请看这里,这里,就是未来吴、楚联军最有可能集结的地点,一旦起事,旬日之内就能直逼武关,威胁关中!我的手指随即移向一道狭长的隘口,而这里,是叛军能够轻易切断帝国漕运,活活饿死我关中大军的关键所在!
嘶——全场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幅图上蜿蜒蔓延的红色线条,像一道道流淌的、尚未干涸的鲜血,触目惊心!
我随即从袖中取出那份钟离昧供词的抄本,高高举起:诸位大人再看!如今楚地乱民喊出的口号是什么?是复我社稷,还我宗亲!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轻徭薄赋的仁政,而是一个名正言顺、能扛大旗的旗主!如果陛下今天真的封一位皇子去当楚王,那不是在安抚民心,那是在给叛军送上一面现成的、金光闪闪的反旗啊!
妖言惑众!冯劫终于逮到了发难的机会,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地站起身,厉声喝道,区区一个宫婢,仗着有点小聪明就来迷惑君听,竟敢妄议宗法传承,构陷皇子!陛下,此女居心叵测,其罪当诛!
我缓缓转过头,目光越过所有或惊或怒的面孔,直直地望向龙椅上那个始终沉默、却掌握着最终决定权的男人。
陛下,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如果您深信血脉之亲就一定能牢不可破,那么,臣斗胆请您扪心自问——当年长信侯嫪毐发动的那场叛乱,几乎掀翻了半个咸阳宫,请问,他嫪毐,难道是外姓之人吗?
就这一句话!
嬴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