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地一下,瞬间阴沉如铁,周身的气压都低得吓人。
嫪毐!那是他母亲的男宠,是他名义上的,更是差一点点就颠覆了他整个江山的宫内逆贼!
这是他嬴政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也是他心底最深、最不敢触碰的伤疤。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谁敢提及?!
冯劫的脸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一脚踢在了最硬的铁板上,不,是踢在了一座随时可能喷发、将他烧成灰烬的火山口上!
大殿之内,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久到我手心都开始冒汗了,嬴政才忽然站起身。
他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一步步走到那幅巨图之前。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图上那条刺眼的红色蔓延线,动作很慢,仿佛指尖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预示着战火与分裂的热度。
照你所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低沉,用什么办法,才能根除这个后患?
我心头猛地一松,紧绷的弦终于可以稍稍放松——我知道,自己这场豪赌,赌赢了!
我立刻俯身,郑重地叩首,然后抬起头,朗声回答,声音响彻大殿:唯有让郡县制度如同帝国的血脉经络般畅通无阻!让统一的法律政令如同帝国的坚硬筋骨般强健有力!将兵权牢牢收归于中央,将税赋统统上缴到国库,再修建驰道通达天下每一个角落!只有这样,普天之下,才再也没有裂土分疆、割据称王的任何可能!
我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列了。
陛下!姜氏所言,鞭辟入里,字字珠玑,正合臣意!廷尉李斯手持笏板,躬身说道,语气坚定,往昔天下分崩离析,战乱不休,祸根就在于诸侯林立,各自为政。如今海内一统,陛下您正在推行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怎么能重蹈周王室衰亡的覆辙呢!臣恳请陛下,果断废除分封之议,全面推行郡县制度!
嬴政的目光如闪电般,缓缓扫过全场每一张面孔,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与决断: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凡军国要务需要咨商议,皆召姜月见列席参与。
帘外有风吹过,拂动着殿角铜鹤灯里跳跃的火苗,也拂动了我微微汗湿的鬓发。
我退回到那片象征性的阴影之中,对着御座的方向,再次深深地俯首,用只有近处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臣,谢陛下恩典。
那一声极轻,却仿佛有着千钧之重,沉沉地压下了满殿尚未平息的窃窃私语和无数复杂的心思。
冯劫还僵硬地站在那里,脸色铁青,像一尊失了魂的泥塑。
当天夜里,阿芜行色匆匆地带回来密讯:冯劫果然狗急跳墙,派了心腹手下,假借盘点档案的名义,偷偷潜入了少府的档案库,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找到并彻底销毁我那份《安南策》的所有底稿和相关记录!
我坐在灯下,听完阿芜的禀报,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想销毁?晚了!也太多了!
我取出一卷早就准备好的、誊抄得工工整整的策文,交给阿芜:把这一份,想办法混进少府下个月要核算的往来账册夹层里去。
接着,又取出另一卷,递给侍立一旁的程素娥:素娥,这一份,你立刻安排可靠的人,快马加鞭送往北地郡,就说是给边军将领参考的屯田新法资料
最后,我拿起第三份抄本,将它与我日常需要呈送御前的《劝农旬报》卷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放入了那个专用的奏牍木匣中。
我要让冯劫,更要让所有还在暗中窥伺、心怀不轨的人都知道,真正有价值的思想,真正利国利民的策略,从来就不怕被藏匿,也不怕被销毁!
它会像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悄悄生根、默默发芽,直到有一天,破土而出,长成谁也无法忽视的参天大树!
窗外的月色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