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动——他们征战半生,从没想过一条水渠也能成为杀敌的利器。
终于,他直起身,目光如刀锋般刺向我:以工代守,可曾想过寒冬酷暑?想过运粮的艰难?想过万一渠还没修好敌人就来了,三十万百姓岂不是都要落入敌手?
都想过了。我迎上他的视线,毫不退让,所以我请求陛下准许在北地试行军屯一体的办法。第一批十万农夫都由退役老兵带领,自带兵器,每百人编成一屯,设屯长统辖。他们不是手无寸铁的平民,而是拿锄头的战士。
蒙恬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好一个拿锄头的战士...如果这个策略成功了,我愿意亲自为你执耒耕第一垄地。
说罢,他抱拳一礼,转身离去,铁甲铿锵声渐行渐远。
等到庭院重归寂静,我缓步登上农政司西侧的露台。夜风凛冽,吹得衣袂翻飞,发带挣脱束缚,在空中猎猎作响。抬头向北望去,星河如练,横贯幽暗的天际。那里是我从未踏足的漠南雪原,也是我许诺给这个帝国的未来。
可我知道,在咸阳的深巷里,仍有人在磨着刀,等着看我跌落尘埃。但他们不懂——真正的战役,从来不在朝堂的唇枪舌剑之间,而在大地复苏的第一株绿芽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