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带着新买的香烛,在咸阳宫门前长跪不起,对着宫墙,也对着闻讯赶来的老百姓放声大哭:求娘娘多赏些红薯种吧!我要活下去,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我要活给我那死去的孩子看!
薯娘娘这个称呼,就在老百姓的争相传诵中,一夜之间传遍了咸阳城。
城外那个临时搭建、曾经香火鼎盛的焚薯祭天坛,早就冷清得结满了蜘蛛网。始作俑者,那个自称能通鬼神的大巫祝沮衍,据说已经在几天前连夜逃跑了,不知所踪。
一场初雪过后,天放晴了。我站在司农院最高的望楼上,俯瞰着整个咸阳城。大街小巷里,提着篮子、推着小车来打听、购买红薯种的人络绎不绝,汇成一股奔涌向前的生命之河。
这一仗,我们赢的不是口舌之争,而是人心深处那个求生的本能。
可是我心里,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看着那些虔诚地把红薯种捧回家的老百姓,看着他们脸上交织着希望和残留的恐惧,一个念头始终挥之不去。
那个逃跑的巫祝,他真的失败了吗?他可能输掉了这一仗,但他种下的东西,比红薯的根扎得还要深。我们用皇权、事实和一个母亲的眼泪扑灭了这场大火,可是那片被烧焦的、名叫的土地等着下一场大风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