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尚未完全消散,巡行院最优等生之一的轲生,已如猎豹般矫健地疾步登台。
皮靴踏在石阶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伴随着他略微喘息的呼吸。
他单膝跪地,双手递上一卷用火漆封口的细竹简,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报!大司成!碎叶城外百里,发现勾结匈奴的五百游骑兵,已于昨日深夜遭‘沙鼠队’伏击重创,三百余骑溃散,首领重伤逃亡,余部被困无水之地,恐难生还!”
台下一片哗然,惊呼声此起彼伏,有人倒吸冷气,有人交头接耳,议论声如沙丘滑落般窸窣蔓延。
我接过竹简,指尖触到那温热的火漆印,仿佛还带着传讯者的体温。
当众展开,羊皮纸页发出轻微的“簌簌”声,我的声音不大,却借着高台的地势与风向,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沙鼠队”,一支由主动归附大秦的前沙漠盗匪和牧民组成的民间巡防队。
他们没有动用官军一兵一卒,仅仅凭借在巡行院信风碑文上学到的沙地伏击法——于沙丘背风处挖掘陷坑,引诱敌骑追击假扮商旅的诱饵部队,在夜间误入流沙区,数十人陷入陷坑;‘沙鼠队’趁势发动突袭,利用熟悉地形发起火攻与箭雨压制,最终迫使其撤退途中于缺水地带大量脱队。
一场堪称教科书式的围猎,让五百精锐的匈奴骑兵在绝望与干渴中,尽数成为了戈壁的养料。
我卷起竹简,目光如冷电般扫过面如死灰的宗正卿等人,扬声道:“诸位大人昨日还在哭诉,说我用蛮夷治蛮夷,败坏纲常。可事实是,你们口中的‘蛮夷贱民’,比咸阳宫里某些锦衣玉食的大人,更懂得什么叫‘护土卫民’!”
说罢,我转身,将缴获的那面绘着苍狼的匈奴旗帜,毫不留情地投入钟楼下熊熊燃烧的火盆之中。
火焰“轰”地一声腾起,烈焰舔舐着毛毡,发出噼啪爆响,焦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旗帜在高温中蜷曲、焦黑、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如同那些逝去的野心与仇恨。
台下先是死寂,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
那些皮肤黝黑、眼窝深邃的西域汉子们,用最质朴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认同——有人捶胸顿足,有人高举弯刀,有人放声歌唱,歌声粗犷豪迈,穿透风沙,直抵人心。
就连一向沉稳的丞相李斯,也捋着长须,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份真正的敬畏。
典礼进入献礼环节。
各国使节按序上前,献上金银、玉石、宝马、舞女,一如千百年来的传统。
鼓乐重新奏响,铜铃叮咚,舞裙飞扬,香气氤氲。
然而,当那支龟兹牧民的队伍再次出现时,全场的焦点瞬间被他们吸引。
他们没有抬着金银,而是合力抬着一口巨大的陶瓮。
陶瓮粗糙厚重,表面布满手工刻痕,瓮中,是混杂着来自数十个部族、颜色各异的泥土——褐红、深棕、灰黄、墨黑,层层叠叠,宛如大地本身的血脉。
他们将陶瓮高高举过头顶,用生涩却洪亮的粟特语齐声高喊:“愿以此土,永属秦天!”声音质朴而坚定,带着沙哑的颤音,却如磐石落地,震撼人心。
这一刻,万金之礼,黯然失色。
我走下台阶,亲自从他们手中接过这沉重的陶瓮,双臂肌肉因负重而微微颤抖,泥土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植物根系腐烂的微腥与阳光晒过的温暖。
我转身,将它稳稳地放入高台中央预留的地基坑中。
我站直身体,朗声宣告:“今日所筑之台,非一人一台,非一姓之台,乃是万民之心台!”
话音刚落,我向一旁的墨鸢颔首。
她面无表情地启动了藏于台基深处的机关。
只听一连串精巧的齿轮咬合声,“咔哒、咔哒”如心跳般规律响起,覆盖在地基坑上的石板缓缓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