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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
报纸?
为了这么一碗粥?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用目光将我凌迟。
“竖子!焉敢如此辱我!”一声暴喝自身后传来。
宗正卿嬴腾气得须发皆张,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以贱民之食羞辱公卿,视朝堂礼法为何物!你这是乱政!”
他一把拂袖,作势要将面前的粥碗打翻。
一只手却悄然从旁伸出,稳稳地按住了他的手腕。是李斯。
“宗正卿息怒。”李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您忘了昨夜巡行院演的那些灯讯了吗?焉耆渠成,龟兹识字,月氏来朝,皆因信风驿站与这火薯。今日若连这碗富民强国的粥都不敢喝,明日又如何站在朝堂之上,与我等谈论何为‘纲常正统’?”
宗正卿的身体僵住了。
他忘了?
他怎么可能忘!
那些从西域传回的捷报,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所有反对“实学”的老臣脸上。
最终,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二十七位重臣中,有十九人选择了沉默,默默上前,从我手中接过那只粗劣的陶碗。
他们或一饮而尽,或浅尝辄止,但终究是喝了。
六人如赵高般寻了由头拒绝,还有两人,领了粥,却在转身后,悄悄将粥倒在了身后的草丛里。
他们自以为动作隐蔽,却不知,每一碗粥的递出,苏禾的笔都未曾停下。
谁的姓名,接过碗时的动作,说了什么话,甚至谁用的是更显疏离的左手,都一一被精准地标注记录。
酉时,日头偏西,猎场的喧嚣渐渐平息。
嬴政终于回来了。
他一身戎装,风尘满面,眉宇间带着狩猎后的快意与煞气。
他翻身下马,将弓箭扔给侍卫,径直朝我的灶台走来,身后跟着的王贲、蒙毅等人皆是一脸复杂。
整个营地瞬间寂静下来,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我面前,目光如炬,带着审视,带着探究。
我从锅中舀起最后一勺、也是最浓稠的一勺粥,轻轻吹去上面的热气,用一只干净的黑陶碗盛着,双手奉到他面前。
“陛下,这是今春在伊犁河谷试种的新种火薯,比旧种多产两成。”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少府监的账上写得清楚,今年收获的全数,都已拨作军民冬日供给。”
我没有提那些拒绝喝粥的人,没有提任何权谋争斗。
我只告诉他,我们的事业,又向前迈了一步。
他凝视着我,良久,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风暴渐息。
他忽然问:“你不怕他们联合起来反扑?”
“怕。”我轻声回道,直视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没有给他们聚在一起反扑的机会。从今往过,任何一个敢于质疑信风驿站、质疑实学的人,都必须先当着万民的面,回答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他,是否愿意吃下这碗能让万民果腹的饭。”
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他缓缓地,接过了那碗粥,一口饮尽。
滚烫的粥液顺着他的喉咙滑下,仿佛也将那股郁结的帝王怒火一并浇熄。
“明日早朝,”他将空碗递还给我,声音低沉而决绝,“宣读《食录榜》。”
当夜,子时。御帐之内,灯火通明。
我正对着一卷西域地图出神,墨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递上一卷用蜡封好的细竹管。
“那两人,有异动。”她言简意赅。
我展开密报,上面的字迹是墨家特有的密语。
那两名偷偷倒掉粥的大臣,廷尉冯去疾的门生和一位赵氏宗亲,已经秘密遣人快马北上,联络盘踞在云中郡外的游骑部落,欲借口“边地铁矿工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