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荒暴动”,在北境制造混乱,他们的口号是——“秦政已堕落至以贱民之食羞辱君子,君子不受其辱,当兴义师”。
好一个“君子不受其辱”。
我看完,脸上并无惊怒,反而提笔,在一方空白的木牍上飞快地书写起来。
我改写了明日早朝的整个流程。
“一,召三十六城邦使节与西域诸国来使,列席于廷议殿外廊庑,每人赐昨夜同款火薯粥一碗。”
“二,命巡行院优等生,于殿前广场,现场测算全国已建成之信风水渠总长度,当场刻碑公示。”
“三,请丞相李斯,于百官与诸使节面前,宣读《实务考选章程草案》,正式宣布,大秦将于明年开春,举行第一届官吏考选。不限户籍,不论出身,唯试坡度测算、净水方案、农时物候三科。”
真正的反击,从来不是抓捕几个跳梁小丑。
而是釜底抽薪,是将他们的阴谋诡计,暴露在煌煌大日之下,让它自己发酵、腐烂,最终化为我们新政的养料。
五更天未亮,寒风凛冽。
我独自一人,登上了昨日未曾踏足的祭猎高台。
放眼望去,远处的营地灯火零星,我的那几口大锅旁,灶火早已熄灭。
残羹冷炙之间,一只骨瘦如柴的野狗,正小心翼翼地舔舐着草地上被某位老臣倾倒的粥渍,发出满足的呜咽。
我望着东方天际那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中一片空明。
身后,传来积雪被踩实的咯吱声。
嬴政披甲未卸,踏着寒霜而来。
他走到我身旁,与我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投向那只贪婪舔食的野狗。
“你说得对。”他的声音在清晨的寒风中显得格外低沉,“有些人,宁愿饿死,也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我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望着远方,只淡淡地说道:“但他们终究会饿的。”
风卷起残雪,拂过我们冰冷的衣甲。
远处咸阳宫的钟楼虽远,却仿佛已能听见新一日晨钟的预备之声,即将划破黎明前的寂静。
而这一次,我们将不再需要任何解释。
五更鼓的余音尚未彻底消散,我已整肃衣冠,立于廷议殿外的白玉廊庑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