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哪条渠淤塞了二十年无人问津,哪座堤坝年年请款却只用黄土填塞,一目了然。
而那些名字旁边标注着“宗正卿门生”“某某氏族远亲”的郡守,其治下的水利工程,无一不是满目疮痍。
我冷笑一声,将这幅图卷起,递给苏禾:“不要声张,立刻派人将此图的抄本,悄悄送入城中三十六城邦使节所居的驿馆。要确保每一位异邦使节,都能‘无意中’看到这份大秦的‘内政报告’。”
让他们看看,那些他们即将前往的封地,究竟是被怎样一群“德行高尚”的士族蛀虫所盘踞。
我就是要让外人都看清楚,在这大秦的朝堂上,谁是实干兴邦的栋梁,谁又是空谈误国的废物!
午后风起,我亲自乘车赶赴城西的信风驿站总署。
这里是我一手筹建的海外拓殖行动总部,十支即将远赴夜郎、闽越乃至更遥远之地的使团,正在做最后的整备。
粮种、陶瓮、净水竹管、测绘工具……一切物资都已齐备,唯独缺了一样最关键的东西——一道“官方凭信”。
我走进总署大堂,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齐刷刷地向我行礼。
我环视一圈这些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提笔在一卷崭新的竹简上写下《信风使令》十六条。
写到最关键的第五条时,我特意加重了笔锋:
“凡阻挠信风使团勘探、测绘、推广火薯净水之法者,无论爵位高低,皆视同抗旨,可先斩后奏!”
“凡协助使团完成任务者,不论出身贵贱,皆记功一级,优先获得新技术、新作物之分配权!”
写罢,我命人取来十枚特制的青铜虎符,将这十六条使令的核心内容,连同每支队伍的行进路线、核心任务、预期成果,一并微刻于符节之上。
我当众将每一枚符节一分为二,左半边留存于咸阳总署,右半边交付各队队长。
“左符在咸阳,右符随尔等出征。待任务完成之日,便是符节合一之时。功过赏罚,皆以此为凭!”
这是我对“项目责任制”的本土化改造。
我要让每一个人都清楚,他们肩上扛着的,不仅仅是我的信任,更是整个帝国的未来。
从此以后,功劳是具体的,责任也是具体的,再没有人可以藏在“集体”的幌o behd and uddle through.
傍晚归途,车驾行至赤壤堂外时,我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轲生。他竟然还没走。
他一身单衣,静静地候在堂外风雪中,不知等了多久。
见到我的车驾,他快步上前,双手捧着一封还带着泥封的竹简,恭敬地举过头顶。
“老师,”他开口,声音因寒冷而微微发颤,“学生不敢擅自改动老师所授之《山地梯田十二策》,但根据夜郎郡舆图推演,斗胆增补三条‘引雾集水之法’,请老师斧正。”
我心中微动,接过竹简展开。
只见他用稚嫩却遒劲的笔触,在我的十二策之后,详细绘制了三种利用山谷温差、植被特性来引导晨雾凝结成水珠的设计。
更绝的是,他还引用了数条楚地关于“山鬼吐露”“石壁生津”的古老谚语,反向推导出了露水收集的物理原理。
这孩子……竟有如此悟性!
我看完,不动声色地将竹简卷起,心中却已是波澜起伏。
我没有夸奖他,那只会让他飘飘然。
真正的璞玉,需要的是更严苛的雕琢。
我看着他冻得通红却写满期盼的脸,淡淡地说道:“想法不错,但终究是纸上谈兵。明日出发前,你自行去少府监,领三具我设计的‘铜雾盘’模型。若能在百日之内,于夜郎山中试出成效,并将日均集水量记录在案,传回咸阳。你,便是夜郎郡首任‘农政副使’。”
轲生猛然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