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匈奴游骑曾于深夜突袭雾盘营地,见我军营帐外陶管引水,涓涓不绝,帐内炊烟袅袅,伙夫正以火薯为食。敌骑于沙丘之上窥探良久,竟不敢近。撤退前,有被俘的老卒遥望我营,仰天长叹:‘秦人不怕旱,不怕冷,如今连沙子都能喝出水来……这仗,还怎么打?’”
我合上信,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
“你说得对。”嬴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夜色,直抵我心,“最锋利的剑,不在咸阳的武库,而在敦煌的那一片绿里。”
他转过身,高大的背影即将没入黑暗,却留下了一句足以撼动整个帝国格局的话。
“传朕旨意,于敦煌设‘沙田都护府’,总领河西屯垦、通商、戍边诸事。都护人选,卿可自择。”
我心中剧震,躬身领命。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大秦的边界不再仅仅由冰冷的战旗和僵硬的尸骨划定,更将由温暖的水汽和茁壮的作物来描绘。
帝国的脚步,将随着绿色的蔓延,踏上更遥远的征途。
咸阳檐角的雨季早已过去,七月流火,酷暑正以君临天下的姿态笼罩着这座帝都。
午后烦闷的蝉鸣声,像是为这漫长的、焦灼的等待所作的注脚。
我站在赤壤堂的窗前,目光越过宫墙,投向遥远的南方天际。
在帝国最南方的瘴疠之地,另一场更为艰难,也更为关键的豪赌,也该到了揭晓胜负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