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处,凡是涉及父子对手戏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标注:
【此处可加入追逐戏,展现少年活力】
【台词需口语化,贴近逐云说话习惯】
【这里他的反应可以更叛逆些,符合人物成长背景】
【情感转折点,需要给足他发挥空间】……
字字句句,所思所想,全是他。
前世他到底是有多瞎,多混蛋,才会觉得这个男人是为了利用他翻红?!
“拍。”萧逐云猛地合上剧本,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萧惊弦似乎没听清,或者说不敢相信,他微微抬起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写满错愕与茫然的桃花眼。窗外的月光恰好落在他浓密微翘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
“你说什么?”
“我说,这部戏,我接了。”萧逐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他上前一步,抢过父亲手里微凉的保温杯,将自己一路紧紧抱在怀里、尚且温热的冰糖雪梨水不由分说地塞进他冰凉的手掌心,“不止这部戏。从今天起,我搬过来住。”
恰在此时,陈叔端着刚熬好的中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他从未敢想过的画面——素来水火不容、一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沉默以对的父子俩,竟然挤在了一张沙发上。而那位小少爷,正动作略显笨拙却又异常坚持地,用手轻拍着先生的背脊,为他顺气。
掌心下,男人清瘦的脊背隔着柔软的羊绒衫,能清晰地摸到凸起的脊椎骨和硌手的肋骨。
萧逐云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他想起了前世整理父亲遗物时,在书房紧锁的抽屉最深处发现的那本病历——晚期胃癌。诊断日期,赫然是三年前!
原来他独自一人,已经承受了这么久的病痛折磨!
“咳,”萧惊弦似乎不习惯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地微微移开,接过陈叔手里的药碗,仰头将那漆黑浓稠、气味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浓重的苦味呛得他眼角泛红,生理性的泪水盈在眼眶。他却只是垂着眼,语气平淡地交代:“明天……让你的经纪人来谈合同细节。”
“不用谈。”萧逐云抽走他手里的空碗,目光死死锁在父亲那双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的手上,“片酬零片酬,全部捐给抗癌基金会。票房分红,全部用来给剧组改善伙食和买保暖设备。”
他顿了顿,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软,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爸,这次都听你的。你想拍什么样的,我们就拍什么样的。好不好?”
一声久违的“爸”出口的瞬间,萧惊弦端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颤,温水险些洒出来。他倏地别过脸,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只留下一个线条冷硬却莫名透出几分孤寂的侧影。月光照亮了他悄然泛红的耳尖,暴露了此刻绝不平静的内心。
深夜。
萧逐云躺在梧桐公馆客房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毫无睡意。隔壁房间断断续续传来极力压抑的、闷闷的咳嗽声,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地割着他的心。
他猛地坐起身,拿起手机,手指颤抖地在搜索框里输入——“胃癌晚期 治疗方案”、“胃癌晚期 生存期”、“最新抗癌药物”……
冰冷的医学名词和残酷的数据一条条砸下来,密密麻麻的字眼化作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起来,前世的某次颁奖典礼,主持人问已是影帝的父亲:“萧老师,您人生中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那个站在璀璨聚光灯下的男人,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最后,他才对着镜头,轻轻地、近乎叹息地说:“没能和他……好好吃一顿饭。”
当时的他坐在台下,闻言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觉得又是虚伪的作秀。
现在他才真正明白,那句简单到极致的话语里,究竟藏着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