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阳光慷慨得近乎奢侈,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明亮晃眼的白光里。梧桐树的叶片绿得发黑,层层叠叠,交织成浓密的绿荫,蝉鸣声嘶力竭,如同永不停歇的交响乐,宣告着季节最炽热的生命力。空气灼热,微风拂过,带来的也是滚滚热浪。然而,在梧桐公馆顶层那套配备了高效新风与空调系统的公寓内,却是另一番清凉静谧的小天地。
午后三点,阳光略微西斜,热度稍减,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细长的、明暗交错的光带。室内凉爽宜人,空气中漂浮着水栽绿萝散发的清新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萧惊弦常用的安神线香的余韵。一切都井然有序,弥漫着一种适合休养的超然宁静。
萧惊弦穿着一件舒适的浅亚麻衬衫,半靠在客厅临窗的躺椅上。窗外的喧嚣被双层玻璃隔绝,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他的膝上盖着一条极薄的丝绒毯,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本书页泛黄的闲书。距离那场大病已有数年,在儿子萧逐云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他的身体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平台期。虽然依旧离不开轮椅,精力不济,需要长时间的静养,但那种生命垂危的危机感已消散,面容呈现出一种久病初愈后的清癯安详,眼神沉静,透着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与平和。
萧逐云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惊弦逐云生命关怀基金”的日常邮件。基金会运作良好,帮助了许多困境中的家庭,这给了他极大的慰藉。他偶尔抬头看一眼父亲,确认他一切安好,然后又沉浸回工作中。室内一片静谧,只有空调轻微的送风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这份宁静,被一阵清脆的门铃声打破。
萧逐云抬起头,有些诧异。这个时间,通常不会有人来访。他合上电脑,起身走到门廊,透过猫眼望去,只见陈叔站在门外,身旁还跟着一对衣着朴素、面带拘谨和感激笑容的年轻夫妇,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穿着漂亮小花裙、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乌溜溜瞪得老大、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小女孩。
萧逐云立刻想起来了。前几天陈叔提过,基金会早期帮助过的一个家庭,孩子康复得很好,父母一直想当面来感谢萧老先生和他。他本以为对方只是客气,没想到真的来了。
他连忙打开门,露出温和的笑容:“陈叔,您来了。这两位就是张先生、张太太吧?快请进。”
“逐云,没打扰你们休息吧?”陈叔笑着介绍,“这就是小斌的爸爸妈妈,还有小家伙张小雅,非缠着要来当面谢谢萧爷爷和逐云叔叔。”
“萧先生,您好!真是太感谢您和萧老先生了!要不是基金会当年的紧急资助,我们小雅她……”张先生激动地握着萧逐云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张太太也连连鞠躬,眼圈泛红。
“别客气,别客气,快请进,孩子能康复比什么都强。”萧逐云侧身将客人让进屋内,目光落在那个躲在妈妈身后、又忍不住探头探脑的小女孩身上。小女孩脸色红润,眼神灵动,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病魔的折磨。基金会资助的案例很多,但亲眼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因帮助而重获新生,这种直观的冲击力,依然让萧逐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众人的动静惊动了窗边的萧惊弦。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投向门口。他的眼神先是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询问,随即看到陌生的访客,尤其是那个小小的身影时,那丝询问化为了平静的审视,最后,当他的目光落在小女孩那张充满生机的小脸上时,深邃的眼眸中几不可查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柔和的光芒。
“萧老师,您看谁来看您了?”陈叔笑着走上前,“这就是当年咱们基金帮助的那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姑娘张小雅,现在全好啦,活蹦乱跳的!”
张小雅被妈妈轻轻推到前面,面对坐在躺椅上、虽然面带温和但自有一股不凡气度的萧惊弦,还是有些怯生生的,小脸微红,小手紧紧攥着妈妈的衣角,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大胆地、充满好奇地盯着萧惊弦看。
萧惊弦没有说话,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