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意思!他是说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曾皓”,手上还做着安抚的动作,活脱脱一个精于世故的老妈子。
焦点瞬间集中到一直沉默的萧惊弦(饰 曾皓)身上。
只见萧惊弦微微阖着眼,像是极度疲惫,又像是在积蓄力量。几秒钟后,他极缓地睁开眼,那双平日温和沉静的眼眸,此刻却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灰意冷的漠然,有看透世事的悲凉,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还有一份固守的清高。他没有看“江泰”,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虚弱,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江泰……你的情,我领了。” 他顿了顿,喉结微动,仿佛咽下无尽的苦涩,“可这人情债……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我还不起,也不想还了……”
他的语速很慢,气息也不如郑老那般充沛,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绝望和疏离感,却无比精准地击中了人物的灵魂。尤其是那句“还不起,也不想还了”,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听者心上。
萧逐云看得痴了。他从未见过父亲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表演”。没有华丽的肢体动作,没有夸张的表情,仅仅依靠眼神、微妙的语气停顿和那份完全沉浸在人物内心世界的气场,就将一个落魄文人复杂的心境展现得淋漓尽致。这就是老艺术家的功力!剧本的文字,通过他们的演绎,被赋予了灵魂和温度。
接下来的几分钟,三位老人完全沉浸在戏中。你来我往,台词精准,情绪饱满。时而激烈争辩,时而沉默对峙。每一个眼神的交锋,每一次气息的转换,都恰到好处,默契十足。虽然只是片段,却仿佛让人看到了整部戏的悲欢离合,看到了那个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挣扎与无奈。
客厅里,只剩下台词声和窗外的风声。阳光移动,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地板上,如同上演着一出精彩的皮影戏。
当最后一句台词落下,客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三位老人似乎还沉浸在戏中,微微喘息着。几秒钟后,郑老率先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着王老的肩膀:“好!痛快!还是老伙计对戏过瘾!”
王老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指着萧惊弦对郑老说:“看见没?宝刀未老!就刚才那眼神,那口气,现在那些个小年轻,再学十年也未必有这火候!”
萧惊弦也缓缓从戏中抽离,脸上露出了舒畅而愉悦的笑容,那是一种纯粹属于艺术创造带来的满足感。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难得的调侃:“老喽……气都跟不上了,全凭一点老本。”
“爸,您演得太好了!”萧逐云激动地走上前,由衷地赞叹,“尤其是最后那句,那种心灰意冷又带着点傲气的感觉,简直绝了!”
萧惊弦看着儿子眼中闪烁的崇拜光芒,温和地笑了笑,没说话,但眼神中流露出欣慰。
陈叔也赶紧送上热茶:“三位老师辛苦了!快喝口茶润润嗓子!真是开了眼了,这比在剧院看还过瘾!”
茶香再次氤氲开来。大家重新坐下,气氛比之前更加热络和融洽。刚才那场即兴的表演,仿佛打通了某种关节,让老友间的情谊在艺术的共鸣中得到了升华。他们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刚才的表演细节,互相“挑刺”,也真诚地赞美。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将客厅渲染得更加温暖。郑老和王老起身告辞,约好下次再聚。
送走客人,公寓里恢复了宁静。落日的余晖为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萧逐云推着父亲到窗边看日落。夕阳的景色壮丽而安详。
“爸,今天高兴吗?”萧逐云轻声问。
萧惊弦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目光悠远,嘴角噙着一抹平和而满足的笑意,良久,才缓缓说道:
“……高兴。”
“……好久……没这么……痛快地说戏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低沉而清晰:
“……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