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秦建国思维中某些未曾触及的角落。他一直以来思考的,是如何利用山里的资源让屯民过得更好,却很少从“合法性”和“政策风险”的角度去深究。沈念秋的假设,并非危言耸听。国家的政策总是在不断调整和完善,尤其是在资源管理方面。
“你的意思是……”秦建国眉头紧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等到政策变了再手忙脚乱。”沈念秋的语气带着一种未雨绸缪的冷静,“我们得提前给自己找一把‘保护伞’。明天你去和老支书深谈的时候,能不能提议,让他去公社找孙书记,不只是谈你接班的事,也试着申请一下,看能不能给咱们屯子,或者直接给你,弄一个‘巡山员’或者‘护林员’之类的正式名分?哪怕就是个临时的、公社认可的证明也行。”
她进一步解释道:“有了这么一个名头,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们巡山、管理山林资源,就带了一点‘公家’的任务色彩,不再是纯粹的村民自发行为。将来万一政策收紧,我们手里有这么个东西,说话办事也有个依据,心里不慌。至少,能为我们争取一些缓冲的时间,或者谈判的余地。这就像是给咱们现在做的这些事,上了一道保险。”
秦建国听得眼中异彩连连,他猛地一拍大腿:“念秋,你这个想法太好了!太有远见了!确实,我们不能只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手里有证,心里不慌!老支书去公社,正好可以把这几件事捆在一起谈!”
他兴奋地在炕前来回踱了两步,继续深化着这个思路:“还有,你提到周伟和他舅舅那边。现在因为我们照顾周伟,分润给他功劳,他舅舅心存感激,愿意帮我们销售屯里的山货、肉干,这确实是互利互惠的好事,也给屯里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但这也同样是建立在现有政策框架和人情关系基础上的。就像你说的,一旦政策有变,这种脆弱的联系可能说断就断,我们就会非常被动。”
秦建国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念秋:“所以,我们不仅要争取‘巡山’的合法性,也要逐步探索,如何让我们这些副业的生产和销售,更加规范化,更能经得起政策的考验。也许,将来可以尝试以屯集体的名义,和公社甚至县里的供销社建立更稳定的联系?当然,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时机。但眼下,我们必须有这个意识,要开始铺垫和准备。”
沈念秋欣慰地点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现有的、看似稳固的路径上。老支书让你接班,看中的是你带领大家致富的能力,但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带着大家富起来,更是要为大家富起来的日子,筑起一道能够抵挡风雨的墙。万一将来国家的政策真有什么大的变动,我们这些站在前面的人,最起码要能为屯子里的人扛起一片天,让大家不至于一下子没了着落。”
夫妻二人的这番夜谈,深入而透彻,将个人前程、屯子发展、政策风险与长远规划都摊开来,细细剖析。煤油灯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仿佛也象征着他们的命运与靠山屯的未来紧密相连。
秦建国原本因为老支书的托付而激荡的心情,此刻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理性的责任感。他不再仅仅感到压力,更清晰地看到了方向和肩上担子的具体分量。
“我明白了,念秋。”秦建国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清明而坚定,“明天,我会和老支书进行一次彻彻底底的长谈。不仅是他托付我,我也要把我们的这些顾虑和想法,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他经验丰富,对上面的政策风向感知可能比我们更敏锐,结合我们的这些想法,或许能琢磨出更稳妥、更长远的路子来。”
夜色愈发深沉,夏虫的鸣叫也渐渐稀疏。小石头在睡梦中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秦建国和沈念秋吹熄了灯,躺了下来,但两人都知道,这个夜晚,注定有许多思绪在黑暗中酝酿,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建国就起来了。他心绪难平,索性趁着清晨的凉爽,在院子里打了套拳活动开筋骨,然后仔细梳理着昨晚和沈念秋讨论的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