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弄点钱,给孩他娘抓药,给小子说媳妇……我没想给屯子惹这么大祸啊……”
秦建国看着他冻得瑟瑟发抖、满脸悔恨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剩下的更多是沉重和思索。他脱下自己的厚外套,递给赵老四:“穿上吧,四哥。事已至此,哭也没用。回去好好想想,跟大家说清楚。有困难,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但不能走这歪门邪道。”
回到靠山屯,已是深夜。秦建国让柱子送赵老四回家,并叮嘱他明天一早通知全体社员,晚饭后在大场院开会。
第二天晚上,靠山屯的大场院上,汽灯雪亮。全体社员几乎都到齐了,气氛凝重。老支书赵大山也被扶来了,坐在前面,脸色不太好看。
秦建国站在汽灯下,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看到了好奇、担忧、不满、还有事不关己等各种眼神。他没有先批评赵老四,而是将昨天去红旗乡领人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包括市管会干部的严厉警告,以及孙书记在电话里的震怒。
“……同志们,乡亲们!”秦建国声音沉重而有力,“赵老四同志私自贩卖山货,违反政策,被定为‘投机倒把’,这件事,给我们靠山屯敲响了一记警钟!它告诉我们,光靠我们自己立规矩还不行,外面的政策红线碰不得!孙书记说了,如果我们管不好,那巡山队就别搞了!咱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这点‘名分’,可能就因为这一次事件,彻底断送!”
台下鸦雀无声,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巡山队的存在,不仅关乎山林保护,也隐隐关系到大家对这片山林未来收益的期待。如果取消了,岂不是又回到了过去?
赵老四被叫到台前,他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痛哭流涕地表示后悔,愿意接受屯里的任何处罚。
这时,老支书赵大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拿起旱烟袋,却没有点,用力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发出“梆梆”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都听见了吧!看见了吧!”老支书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眼皮子浅!为了几个钱,就把全屯子的前程往火坑里推!我赵大山在靠山屯几十年,再难的时候,也没让咱们屯背上这种名声!建国带着大家,好不容易看到点盼头,想着怎么把咱们这靠山吃山的路子走正、走稳当,你们倒好,在后面捅娄子!”
他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道:“老四家里有困难,我知道。可你有困难,能不能说出来?屯子里是摆设吗?建国是摆设吗?咱们就不能一起想法子?非要去钻那资本主义的裤裆,让人家揪住,丢人现眼!”
老支书的话糙理不糙,说得赵老四头都快埋到裤裆里了,也说得台下不少心有同样想法的人暗自心惊。
秦建国接过话头:“老支书说得对!有困难,找组织,找集体!从今天起,屯委会会详细统计各家各户的实际困难,我们能解决的,一定想办法解决。比如老四家,他媳妇的药费,屯里可以先从公益金里借支一部分,以后从他家工分里慢慢扣。至于说亲的事,咱们屯子小伙子一个个都不差,只要咱们把生产搞上去,日子过红火了,还愁说不到好媳妇吗?”
这话说到了人们心坎里,场下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但是,”秦建国话锋一转,语气再次变得严肃,“规矩就是规矩,错了就要罚!经过屯委会讨论决定:第一,赵老四此次行为,严重违反屯规,罚款五十个工分,计入屯集体账目,用于公益支出。第二,赵老四必须在本月内,义务参加巡山队的所有巡逻任务,深刻认识保护山林的重要性。第三,今后再有人私自采摘、狩猎并外出贩卖,一经发现,加倍处罚,并取消其当年所有集体福利和分配资格!”
处罚决定宣布后,没有人提出异议。赵老四也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惩罚。
秦建国并没有就此结束,他提高了声音:“另外,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还要跟大家说一个想法。赵老四这件事,也暴露了咱们现在的一个问题——咱们的山货,品质好,但只能在公社收购站卖个低价,或者就像赵老四这样,冒着风险去黑市。这样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