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和老支书以及几个骨干年前年后琢磨的计划。
“首先还是粮食。”秦建国目光扫过众人,“‘以粮为纲’是根本。去年咱们用了念秋带来的良种,玉米亩产提高了五十多斤,今年公社农技站又推荐了新的小麦品种,抗倒伏能力强,咱们划出东边那三百亩好地,全部换种!技术方面,念秋,你得牵头。”
沈念秋立刻点头:“没问题。开春我就组织学习班,专门讲新麦种的习性和田间管理要点。”
“光种粮食不够,”老支书韩长海抽着烟袋,慢条斯理地补充,“咱们合作社的公积金、公益金,社员年底的分红,大头还得看副业。去年养猪场见了效益,但规模还是小。我提议,今年扩大猪舍,再多抓五十头猪崽!鸡鸭鹅也要多养,鸡蛋鸭蛋不光社员能吃,富余的还能卖给供销社换钱。”
民兵连长,也是生产骨干,接口道:“猪饲料是个问题,光靠社员各家那点泔水和挖野菜不行。”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秦建国用铅笔敲了敲笔记本,“咱们合作社统一划出二十亩坡地,种高产的红薯和苜蓿,红薯人能吃,猪更爱吃,苜蓿是上好青饲料。这事交给……孙卫东负责怎么样?他有力气,干活实在,组织人手开荒种地是把好手。”
众人闻言,都愣了一下,随即纷纷点头。谁都知道孙卫东正因为落选的事闹情绪,这个时候把扩大饲料基地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既是信任,也是给他一个证明价值、疏导情绪的机会。
“我看行!”老支书一锤定音,“卫东那孩子,是头犟牛,但拉犁耙地是把好力气,就得给他压担子。”
“再说说咱们的‘铁牛’。”秦建国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提到了那台让全屯子骄傲的拖拉机,“不能光是耕地、拉货显摆。我打听过了,公社农机站有一种新的播种机,能挂在拖拉机后面,播种又匀又快,还能节省种子。咱们合作社家底还薄,买新的不现实,但我跟公社争取了,开春请农机站的技术员带着机器来咱们屯子示范,要是好用,咱们看看能不能仿着自己捣鼓一个简单的!这事需要个有心、手巧的年轻人跟着学,我看王彩凤合适,她不是想学机械吗?这就是个机会!让她跟着技术员,全程跟着学、跟着干!”
这个提议再次得到了大家的赞同。王彩凤的泼辣和钻劲大家都清楚,让她接触农机,正是人尽其才,也回应了她当初的陈述和诉求。
会议开得热烈而务实,一项项生产计划被讨论、确定下来。除了粮食、畜牧和农机,还决定利用屯子后面的小河沟扩大鱼塘养殖,由李秀英负责(算是组织上对李向阳被推荐后的一种安抚和平衡);组织妇女利用农闲时间编织草帽、土篮等手工艺品,由妇女主任牵头,增加零散收入。
当秦建国把会议决议在全体社员大会上公布时,靠山屯的气氛果然为之一变。人们不再热衷于议论那个已经飞走的大学名额,而是开始盘算着自己家在新的生产计划里能干什么,能挣多少工分,年底能多分多少红。新的希望和期待,像春风一样,开始吹拂靠山屯的每一个角落。
孙卫东被秦建国单独叫去谈话。当他听说组织上要把开辟饲料基地的重任交给他时,这个耿直的汉子眼睛瞪得老大,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胸脯就挺了起来,憋了半天,才重重地吐出一个字:“干!”
他心里的那点疙瘩,在沉甸甸的责任面前,顿时显得轻了很多。第二天天不亮,他就扛着铁锹和镐头,带着秦建国给他调配的十几个劳力,迎着寒风上了坡地。积雪未完全融化,冻土坚硬,但他带头一镐头下去,溅起冰冷的土块,也点燃了大家伙儿的热情。嘿呦嘿呦的号子声,再次回荡在靠山屯的山坡上。
王彩凤接到任务时,正带着铁姑娘队在清理河沟,准备扩大鱼塘。妇女主任找到她,把支部的决定告诉她。王彩凤愣了片刻,眼睛瞬间就亮了,之前所有的委屈和不服,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动力。她把手里的铁锹往地上一插,声音清脆响亮:“请组织放心,我一定好好学,绝不给咱靠山屯丢脸!”她仿佛已经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