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翻开的不仅是沉睡的冻土,更是靠山屯村民们心中那扇通向未来的门。
清晨,靠山屯还被薄雾笼罩着,秦建国和沈念秋已经站在了合作社大院门口。初春的寒风依然刺骨,呵出的白气在眼前氤氲开。院子里,那台系着红绸带的手扶拖拉机静静停着,轮子上还沾着昨日试耕时留下的泥土。
“今天正式开耕了。”秦建国深吸一口气,转向身旁的沈念秋,“念秋,试验田的种子都准备好了吗?”
沈念秋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放心吧,昨晚我又清点了一遍。玉米、大豆都是县农技站推荐的新品种。特别是那‘黄中单2号’玉米,听说在邻县试验田亩产翻了近一番呢。”
两人正说着,孙卫东和王彩凤也前后脚到了。孙卫东一身旧军装洗得发白,精神抖擞地直奔拖拉机而去,上上下下检查着。
王彩凤笑着对沈念秋说:“这人大半夜就醒了,翻来覆去念叨着他的拖拉机,比当初娶媳妇还上心。”
上午八点,社员们陆陆续续聚集到合作社大院。老支书披着那件永远不变的旧棉袄,敲响了挂在院门口的铁钟。
“乡亲们,今天开始春耕了!咱们靠山屯有了拖拉机,有了试验田,今年一定要打个翻身仗!”
人群躁动起来,一双双眼睛望向那台红色的拖拉机,目光里满是期待与怀疑。
孙卫东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拖拉机,他深吸一口气,握住摇把,用力一摇——
“哒哒哒…哒哒哒…”
轰鸣声划破了屯子原有的宁静。几个老人被吓了一跳,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孩子们想往前挤,被大人紧紧拉住手。
秦建国走到人群前,声音洪亮:“按照前天分工,第一生产队跟卫东的拖拉机去东坡地。第二生产队去南坡,先用牲畜。试验田那边,念秋带识字班的成员过去。大家动作要快,春耕不等人!”
人群迅速散开,各自奔向农具库,拿起铁锹、锄头、镐头。孙卫东驾驶着拖拉机缓缓驶出大院,几个年轻后生小跑着跟在后面,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沈念秋和识字班的五名妇女背着种子、农具,朝着划作试验田的那片坡地走去。王彩凤也在其中,她边走边回头看了眼拖拉机远去的方向,轻声对沈念秋说:“念秋,这铁家伙真能比牲口好使吗?咱这坡地,老黄牛都费劲啊。”
“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关键看怎么用。”沈念秋紧了紧背篓的带子,目光坚定,“咱们的试验田不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吗?”
东坡地上,孙卫东的拖拉机遇到了麻烦。
这片地坡度较大,去秋收割后留下的庄稼茬子还没清理干净。拖拉机开过去,铧犁时常被草根和茬子缠住,不得不停下来清理。更糟的是,坡地表面在阳光下化了冻,
“卫东哥,这还不如咱用镐头刨呢!”一个年轻后生忍不住说。
孙卫东没吭声,从驾驶座上跳下来,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土壤情况。他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捻了捻:“上面化了,
他直起身,对跟车的几个人说:“二蛋,你带两人清理茬子。栓柱,你去拿镐头,把拖拉机要走的路线刨松点。咱们分工合作,不能全指望机器。”
地里顿时热闹起来。有人挥舞镐头刨地,有人弯腰捡茬子,拖拉机时走时停。进度比预想的慢了许多。
中午,沈念秋和王彩凤送饭到地里时,东坡地才耕了不到两亩。
孙卫东满手油污,正蹲在拖拉机旁调整铧犁的深度,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怎么样?”沈念秋递过一碗苞米面窝头和一碟咸菜。
孙卫东接过窝头,狠狠咬了一口,摇摇头:“比想象中难。这坡地不平,拖拉机稳定性差,效率上不去。”
他指着不远处一片更为平坦的地块:“下午我带人去那边试试。东坡地只能人机配合,先把容易的耕了。”
春耕第一天晚上,合作社办公室的灯又亮到了深夜。
秦建国、沈念秋、孙卫东、王彩凤和老支书围坐在炕桌旁,桌上摊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