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生产记录。
“东坡地今天实际完成两亩半,用工八个,用油三升。”孙卫东汇报着,声音有些低沉,“要是全用人力,八个壮劳力一天也能刨两亩地。这拖拉机,没显出多大优势。”
沈念秋轻轻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试验田那边也不顺利。我们按书上说的行距株距播种,可大家不习惯,总觉得太密了。韩老六家的甚至偷偷多撒了种子,说‘稀不扔,满盈盈’,老规矩不能变。”
老支书叭嗒叭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缓缓开口:“新东西,总得有个适应过程。拖拉机不是神仙,咱这地也不是平原地。得想办法让它适应咱这的地形。”
秦建国一直沉默着,这时突然抬头看向孙卫东:“卫东,你今天说人机配合,具体怎么想的?”
孙卫东来了精神,拿起铅笔在纸上画起来:“我是这么想的:把地分分类。平坦的、茬子少的,全用拖拉机;坡度大的、杂物多的,先用人力清理,拖拉机只负责翻耕;特别陡的,就全用人力和牲畜。”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打仗,不能一种兵器包打天下,得配合着来。”
“这个思路好!”秦建国眼睛一亮,“咱们还可以固定拖拉机的作业路线,减少空跑。跟车的人员也可以固定下来,熟能生巧。”
沈念秋也兴奋起来:“试验田那边,我明天把行距株距用绳子标出来,让大家按标记播种。再请老支书坐镇,老人家说话大家更信服。”
老支书呵呵笑起来:“中,我明天就去试验田守着。韩老六家的要是再偷撒种子,我说道说道她。”
王彩凤插话道:“合作社仓库里还有些往年剩下的麻绳,我明天一早拿来给试验田用。”
会议散去时,已近午夜。秦建国和沈念秋并肩走在回家的土路上,天上的星星格外明亮。
“念秋,你说咱们这条路,能走通吗?”秦建国轻声问。
沈念秋握住丈夫的手:“记得咱们在城里读书时,老师说过一句话——路是人走出来的。没有路的时候,更要有人敢往前走。”
第二天,试验田里拉起了麻绳,行距株距被清清楚楚地标出来。老支书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田埂上,看着大家播种。
韩老六家的今天格外安静,低着头按标记撒种,不敢再偷摸多撒。休息时,她凑到沈念秋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沈老师,这种得这么稀,真能长好?”
沈念秋放下手中的种子袋,耐心解释:“嫂子,这是科学试验。密了,庄稼争阳光争养分,反而长不好。这行距株距是农技员根据新品种特性算出来的,通风透光都好,产量自然上去。”
她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就像一家人,孩子多了挤在一起,个个吃不饱。分开点住,个个长得壮实。”
韩老六家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晌午回家吃饭时,她特意绕到去年种得最密的那块自留地边看了看。那里的玉米确实长得细高,穗子却小得可怜。
下午再回到试验田,她的态度明显变了。看见新来的小媳妇仍按老习惯想多撒种,她竟主动开口:“哎,别多撒!沈老师说了,密了不长穗!”
沈念秋和王彩凤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春耕进行到第十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打乱了所有计划。
那天下午,天色突然暗下来,乌云从西北方向压过来。秦建国正在南坡地和社员们一起平整土地,抬头一看,心道不好。
“快!收拾工具,找地方躲一躲!”他大声喊道。
话音未落,鸡蛋大的冰雹噼里啪啦砸下来。社员们四散奔逃,寻找遮蔽处。秦建国却逆着人流,朝着试验田的方向跑去——沈念秋和识字班的成员还在那里!
试验田里,大家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农具。沈念秋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种子!咱们今天刚领的新种子还在田头放着呢!”
那几袋“黄中单2号”玉米种是秦建国特意从县里换来的,全屯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种子上。
王彩凤一听,拔腿就往田头跑。沈念秋急忙追上:“彩凤,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