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习题要灵活,也更有深度。函数、数列、立体几何……知识点覆盖得很广,而且明显注重理解和应用,而非简单的记忆。
她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从第一道选择题开始。起初还算顺利,一些基础的概念和计算题,她凭借反复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能够较快地解答。但越往后,题目的难度开始陡增。一道关于三角函数图像变换的题目,她反复读了几遍,思路却像被困在迷雾中,找不到突破口。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演算过程,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热,而是急。她能感觉到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无情流逝。周围传来其他考生翻动试卷的哗啦声,那意味着有人已经做到了后面的题目。这种声音无形中加剧了她的焦虑。
她停下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她想起了父亲在信中详细推导过的三角函数公式变形,想起了母亲用工整小楷誊写的典型例题解析……那些在煤油灯下反复研读的画面,此刻成了她寻找灵感的源泉。她尝试换一个角度思考,将题目中的条件逐一拆解,与脑海中的知识模块进行比对……
突然,灵光一现!她捕捉到了之前忽略的一个隐含条件!笔尖立刻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移动起来,一条清晰的解题路径豁然开朗。当最终得出答案,与选项中的一个吻合时,她几乎要长舒一口气,却硬生生忍住,只是用力握了握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是一种在智力疆域里经过艰苦搏杀,最终攻克堡垒的成就感,短暂却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然而,困难接踵而至。后面的一道立体几何证明题,图形复杂,线条交错,她耗费了大量的时间,试图添加辅助线,证明面面垂直,但步骤繁复,且总是无法圆满地推导到最终结论。监考老师提示“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的声音,如同丧钟在她耳边敲响。
她的心跳再次加速,手心冰凉。这道题分值很高,如果放弃,损失巨大。她咬紧牙关,再次审题。这一次,她不再纠缠于复杂的空间想象,而是尝试运用向量法——这是父母寄来的新资料里提到的方法,在靠山屯几乎没人会用,她也是凭着极强的自学能力才勉强理解。她回忆着那陌生的坐标设定和向量计算规则,在草稿纸上艰难地尝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额头几乎要抵在冰凉的桌面上。终于,一个简洁的证明思路在脑中成型!她来不及欢呼,也来不及仔细检查,立刻奋笔疾书,将关键的步骤和结论写在答题卷上。笔尖几乎要飞起来,与时间进行着最后的赛跑。
当她刚刚写下证明的最后一个符号,结束的铃声便刺耳地响起!
“停笔!全体起立!”
沈念秋几乎是脱力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试卷被收走。数学考试,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小船,几次濒临倾覆,又拼命扳回了舵盘。有顺利解决的喜悦,有久攻不下的焦灼,也有灵光乍现的庆幸,和最后时刻冒险一搏的惊险。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精神和体力都达到了一个极限。
走出考场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北方的冬日,夜晚来得格外早。寒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感觉到贴身的衬衣已经被冷汗浸湿,冰凉地贴在背上。
校门外,人潮汹涌,寻找亲人的呼喊声、考后释放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她踮起脚尖,在昏黄的路灯和朦胧的暮色中焦急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念秋!”
一声沉稳的呼唤穿透嘈杂,精准地落入她耳中。她循声望去,只见秦建国奋力挤开人群,朝她走来。他的帽檐和肩头落满了新的雪沫,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在看到她时,瞬间亮了起来。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没有问“考得怎么样”这类最寻常却也最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而是直接伸出手,想接过她肩上的帆布包,同时低沉地说:“累了罢?走,回去歇着。”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书包带子的瞬间,沈念秋一直紧绷的、强撑着的神经,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松懈的彼岸。一天高度紧张的考试,积累的疲惫、压力、后怕,以及最终完成后的虚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