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炮带来的关于测量队的消息,像一根尖锐的木刺,扎进了秦建国看似平静的生活。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照常巡山、履职,甚至刻意减少了与李主任交易的频率,将更多收购来的普通山货通过王老赶的马车,零星夹带在屯里送往公社的物资里捎过去,钱款则由王老赶带回,最大程度降低自己的直接暴露风险。
但暗地里,他的警惕提到了最高。他利用巡山之便,多次迂回接近老河套那片区域。果然,在第三天下午,他远远看到了刘三炮描述的那几个人。三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戴着眼镜的男人,拿着水准仪和标尺,在一名本地向导的带领下,确实在那片林子里测量、记录,不时在地图上标记着什么。
他们的动作很专业,看起来确实像林业勘察人员。但秦建国注意到一个细节:他们的测量范围,似乎并不仅仅局限于林木资源的普查,偶尔还会用罗盘确定方位,测量一些看似与林木无关的地形起伏和岩石裸露点。而且,他们选择的路线,有意无意地,总是在避开屯子里人们常走的山路,更像是在进行某种隐秘的勘探。
“技术员?”秦建国伏在雪坡的灌木丛后,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心中冷笑,“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像一头经验丰富的老狼,耐心地跟踪、观察了两天,摸清了他们大致的活动规律和范围。他发现,这几人白天测量,晚上则借住在公社招待所,并未与屯子里任何人有过多接触,行事低调得近乎诡异。
就在秦建国琢磨着如何进一步探明这些人真实意图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发现,将他的注意力引向了另一个方向,一个可能蕴含更大财富,却也伴随着未知风险的方向。
那是在跟踪测量队返回的途中,他选择了一条更偏僻的山路。在一处背阴的、常年不见阳光的狭窄山谷里,他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几处岩石缝隙间,有被轻微挖掘过的迹象,泥土是新鲜的,旁边散落着一些灰绿色的、带有明显金属光泽的碎石块。
秦建国捡起一块碎石,入手沉甸甸的,在阳光下,那金属光泽更加明显。他不是地质专家,但常年在山里跑,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这石头……很像是一种矿石!联想到那支行为古怪的测量队,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这些人,根本不是来测量林木的,他们是来勘探矿藏的!
如果这片山林底下真的埋藏着矿脉,无论是煤矿、铁矿还是其他什么稀有矿藏,都意味着一笔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但随之而来的,也将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国家肯定会介入,开矿修路,靠山屯这片宁静的山林将被机器的轰鸣打破,生态破坏,甚至整个屯子都可能面临搬迁……
对他个人而言,这更是致命的危机。一旦开矿,他这片赖以生存和积累财富的山林将不复存在,他的护林员身份也将失去意义。更重要的是,如果官方大规模进驻,他之前的那些隐秘交易,猎取紫貂、私下贩卖山货甚至与黑狐团伙的冲突,都有可能在水落石出的大规模清查中暴露无遗!
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至少,不能在自己准备好之前发生!
强烈的危机感驱使着秦建国。他必须确认这矿藏的价值,也必须弄清楚测量队的真实目的和进度。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当天夜里,他再次找到了刘三炮。这一次,他没有绕圈子,直接扔给刘三炮一小卷钞票。
“三炮,交给你个新差事。想办法接近公社招待所的服务员,或者测量队那个本地向导,打听清楚,那几个人到底是哪个单位派来的?具体在测量什么?有什么发现?记住,要小心,不能让人起疑。”
刘三炮看到钱,眼睛一亮,但听到任务内容,又有些畏缩:“建国哥,这……打听上面来的技术员,要是被发现了……”
“怎么?怕了?”秦建国眼神一冷,“别忘了,你的命是谁留下的。这件事办好了,以后有你的好处。办砸了……”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寒意让刘三炮打了个哆嗦。
“我办!我一定办好!”刘三炮赶紧把钱揣进怀里,连声保证。
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