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意见。我们屯里人感激,逢年过节,送点自己产的蜂蜜、山野菜表表心意,这算是乡亲之间的正常走动,怎么能说是‘津贴’呢?王主任,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指挥部找雷科长,或者直接问郑股长核实情况。”
他这一番话,滴水不漏。咬死是集体行为,合同规范,人情往来。甚至把雷科长和郑股长都抬了出来,将了王主任一军——你要查,就得去指挥部核实,到时候牵扯到指挥部干部,事情就复杂了。
王主任盯着秦建国,锐利的目光似乎要把他看穿。他久经沙场,哪里听不出秦建国话里的机锋和底气。他确实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靠山屯的秦建国手眼通天,跟指挥部的人关系密切,工副业搞得有点“出格”。但真要去指挥部查证,没有确凿证据,他也不想轻易得罪矿山方面。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煤油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良久,王主任缓缓开口,语气依旧严厉,但似乎不再揪着具体细节:“秦建国,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搞工副业,要在国家政策允许的范围内!要时刻牢记社会主义集体的性质!不能搞歪门邪道,不能助长资本主义倾向!你们这个工副业小组,规模不小了,要加强管理,账目要公开,分配要合理!以后有什么重大决策,必须向公社报备!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坚决按照王主任的指示办!”秦建国和赵大山几乎同时应声。
王主任又训诫了几句,主要是强调政策红线,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靠山屯。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处罚,但无疑给秦建国和整个工副业小组敲响了一记沉重的警钟。
看着公社吉普车扬起的尘土,赵大山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喃喃道:“吓死我了……建国,多亏了你……”
秦建国却没有丝毫轻松。王主任的到来,意味着他这套游离于正式体制之外的运作模式,已经引起了上层的注意。郑股长可能没有直接告密,但肯定在某些场合流露过对他的不满或“特别关注”,才会引来王主任的突击检查。
“大山哥,这事没完。”秦建国声音低沉,“王主任这是警告。咱们以后做事,得更小心,更‘合规’。”
他所谓的“合规”,并非真正的循规蹈矩,而是在表面上做得更加无可挑剔。他立刻召集工副业小组,做出几项决定:第一,砖窑、蜂场、基建队、代销点的账目,以后每月在屯委会公开一次,虽然核心的利润和“活动经费”他自有办法处理,但明面上的流水必须清晰。第二,工分分配方案重新调整,向一线劳力和技术骨干倾斜,减少旁人的闲话。第三,代销点的营业执照,立刻想办法去公社和县里跑动,哪怕花点钱,也要尽快办下来,哪怕只是个形式。
同时,他给沈念秋又去了一封信,没有提及王主任检查的具体细节,只是说屯里工副业发展遇到一些“管理上的新要求”,询问大学里是否有一些关于农村社队企业管理的政策讨论或文章,希望能“学习借鉴”。
他像一只敏锐的狐狸,一边小心翼翼地抹去自己在雪地上的足迹,一边竖起耳朵,捕捉着远方传来的任何一丝政策风向。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秦建国刚从山上护林点下来,孙福贵又一脸紧张地找到他。
“建国哥,郑股长那边……传话过来。”
“说什么?”秦建国心头一紧。
“他说……说矿山接下来要建职工俱乐部,需要一批好木料,问咱们……咱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孙福贵说得吞吞吐吐。
秦建国瞬间明白了。郑股长这是换了一种方式索取。木材,尤其是好木料,是国家严格控制统购统销的物资,私人砍伐和交易是重罪。但他这个护林员,却有着近水楼台的“便利”。郑股长这是逼他上一条更危险的船!
拒绝?郑股长很可能立刻翻脸,之前所有的打点前功尽弃,甚至可能找个由头彻底断了砖窑的销路。答应?那就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
秦建国沉默着,看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山林,那片他曾经赖以生存、如今却可能将他吞噬的林海。良久,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