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投出后,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秦建国依旧每天早起做家务,带着石头散步,只是在等待结果的日子里,心中多了一份隐而不发的期待。沈念秋则比丈夫更加上心,每天从学校来,第一件事就是察看系里的公告栏,看征文比赛的结果是否公布。
一周后的下午,沈念秋几乎是跑着回家的,脸颊因兴奋而泛红。
“建国!建国!”她推开门,手中挥舞着一张纸,“入围了!你的小说入围决赛了!”
秦建国正抱着石头认画册上的动物,闻言手一顿:“真的?”
“真的!系里贴出了入围名单,一共十篇作品,《马路天使》排在第三!”沈念秋将手中的纸递给他,那是她匆匆抄下来的名单,“评委评语说‘作品真实反映了改革开放初期个体劳动者的生存状态与精神追求,语言质朴有力,人物刻画生动’。”
秦建国接过那张纸,看着自己的名字和作品标题并排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以“创作者”的身份被认可。
“还有呢,”沈念秋继续道,眼睛亮晶晶的,“系里通知,入围作者要参加下周一的创作座谈会,和评委、其他作者交流。你要去吗?”
去?秦建国迟疑了。他习惯了在暗处观察,在幕后行动,突然要走到台前,以“作者”的身份与人交流,这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他选择这条路的初衷吗?通过文学,安全地接触这个社会,了解这个时代。
“去。”他最终点头,“我去。”
周一上午,秦建国换上了沈念秋特意为他准备的、半新的中山装。衣服略有些紧,但收拾齐整后,镜中的他少了几分山野的粗犷,多了几分斯文气。沈念秋抱着石头,送他到师大门口。
“别紧张,就是和大家聊聊天。”她替他整了整衣领,“你的故事是真好,要有信心。”
秦建国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迈进了东北师范大学的大门。校园里,高大的杨树已抽出嫩绿的新叶,学生们夹着书本匆匆穿行,广播里播放着轻快的旋律。这一切都与他记忆中的山林、与黑市的隐秘角落截然不同,充满了朝气与希望。
座谈会在中文系的一间小会议室举行。秦建国到时,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大多是年轻的学生,也有两位年纪稍长的老师。见他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男老师站起身:“这位是秦建国同志吧?欢迎欢迎!我是系里的王老师,这次征文的负责人之一。”
简单的寒暄后,座谈会开始了。大家轮流介绍自己的作品和创作心得。轮到秦建国时,他起初有些拘谨,但说起自己的创作初衷——想记录那些在时代浪潮中奋力挣扎的普通人时,语言渐渐流畅起来。他没有提重生,没有提前世的记忆,只说自己曾听过许多类似的故事,有感而发。
“秦同志,你笔下那个赵卫东在夜市被市管追赶那段,写得特别真实,那种惊慌和屈辱感扑面而来。你是不是有过类似经历,或者做过深入的采访?”一个学生问道。
秦建国顿了顿,想起前世在黑市中那些惊心动魄的逃亡,想起今生在边境交易时的谨慎与机警。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道:“我观察过很多做小生意的人,也听过他们的故事。那种朝不保夕、提心吊胆的感觉,是他们生活的常态。”
“但你的故事不止于苦难,”王老师推了推眼镜,认真道,“我注意到,赵卫东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放弃学习。他在路灯下看书的细节很打动我。这是你的特意安排吗?”
“是的,”秦建国点头,“我觉得,人即使在泥泞中挣扎,心里也要有一束光。对赵卫东来说,那束光就是知识,是改变命运的可能。这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给每个人的机会。”
座谈会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秦建国话不多,但每每发言,都言之有物,带着一种来自生活深处的厚重感,这让他这个“家属”在一众师生中显得独特而引人注目。散会后,王老师特意叫住他。
“秦同志,你这篇作品写得确实好。不瞒你说,我们系里正在筹备一本反映新时期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