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去看了就知道。”
车子开上广深公路。这条路还不像后来那么宽,但车流量已经不小,大多是货车,拖着各种物资往深圳运。
两个小时后,深圳到了。
秦建国和沈念秋再次被震撼。
如果说广州是繁华,深圳就是狂野。到处是工地,打桩机的声音此起彼伏,尘土飞扬。脚手架像森林一样矗立,吊车在空中旋转。街道两边,简陋的工棚和崭新的楼房并存,穿着工作服的工人和西装革履的商人擦肩而过。
“这里三年前还是一片稻田。”老李指着远处的高楼,“那栋国贸大厦,正在建,要建五十三层,中国第一高楼。”
他们去了罗湖口岸,看到排队过关的人流——大多是香港人过来投资或探亲,也有内地人拿着各种证明试图去香港。
“政策在这里最宽松。”老李说,“你们想看的工艺品市场,深圳有,但不如广州成熟。不过这里有别的东西——机会。”
在深圳,他们遇到了一群特别的创业者。有上海来的工程师,辞职办电子厂;有北京来的画家,开广告公司;有本地农民,用征地款开酒楼。每个人的故事都不同,但眼里都有同样的光——那种看到未来、并坚信自己能抓住未来的光。
晚上,老李带他们见了一个港商,姓黄,做工艺品进出口生意。
黄先生四十多岁,说话带着港普口音:“秦先生的作品,我看过照片,很好的啦。但你有没有想过,把规模做大?”
“怎么做大?”秦建国问。
“开工厂,请工人,流水线生产。”黄先生说,“艺术品也可以量产的啦。你看宜兴紫砂壶,大师亲手做的卖几千,徒弟做的卖几百,工厂批量生产的卖几十。市场需要不同层次的产品。”
秦建国沉默了。这确实是个思路,但和他想走的路不太一样。
沈念秋轻声问:“黄先生,如果批量生产,艺术性会不会打折扣?”
“当然会啦。”黄先生很直接,“但生意是生意,艺术是艺术。你要赚钱,就要走量;你要成名,就要做精品。两条路,看你选哪条。”
回广州的路上,秦建国一直没说话。
沈念秋握住他的手:“你在想黄先生的话?”
“嗯。”秦建国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念秋,你说我该怎么选?是坚持做精品,还是尝试规模化?”
“我觉得,你可以两条腿走路。”沈念秋想了想,“精品继续做,那是你的根。但同时,也可以设计一些适合量产的款式,找工厂合作。就像黄先生说的,市场需要不同层次的产品。”
老李也插话:“小沈说得对。你现在名气还没起来,光靠精品,收入不稳定。有些适合大众市场的产品,可以保证基本收入。等你在艺术界站稳脚跟了,再慢慢调整重心。”
这番话让秦建国豁然开朗。是啊,为什么非要二选一?在现实和理想之间,可以找到平衡点。
第五天,他们去了佛山。佛山以陶瓷闻名,但木雕也很发达。在一个老街区,他们找到了一家传承三代的木雕作坊。
作坊主人姓梁,七十多岁了,还在带徒弟。看到秦建国的作品照片,梁师傅很惊讶:“后生仔,你冇师承?”
“没有正式拜师,自己摸索的。”秦建国说。
“难得,难得。”梁师傅用生硬的普通话说,“你的东西,有古意,但不老旧。比我那些徒弟强。”
他带秦建国看了梁家三代的藏品,从清末的祠堂雕花到文革时的主席像,再到现在的抽象作品。一部家族史,也是一部中国近代工艺史。
“我阿爷那辈,做神像、祖宗牌位,信的人多,生意好。我阿爸那辈,赶上战乱,做枪托、手榴弹柄,为了活命。我这辈,最惨,文革时差点把祖传工具都烧了。”梁师傅抚摸着一套刻刀,刀柄被磨得发亮,“现在好了,又能正经做手艺了。但我老了,做不动了。”
他看着秦建国:“后生仔,好好做。手艺不能断,断了,就接不上了。”
那天晚上,秦建国失眠了。梁师傅的
